柳双离靠向洞口时,就已看明了下边围着一大圈的人群。
在楼下看时,除了围在外圈的人外,她们什么也看不到。来到这,虽隔了横梁,却能清晰看到圈中的情形。
此刻看去,就见圈内靠墙的一面,摆着几张高案,案后端坐着几人,墙上悬着数排挂牌,离得远又是侧面,看不清挂牌上写着什么。
案前最前边正中站着几人,最居中的一人约摸二十出头,颀长身子,亲和帅气,虽只着一身简单的松绿圆领箭袖团花长袍,一头乌发也只是用一条青锦松松束起,没有戴冠,可由内而发的凌然贵气,却盖过了他一旁所有衣着华丽的贵公子。
“中间那个着松绿长袍的就是叶家的九公子。”见柳双离面露疑惑,李月出言娥解释道。
原来这就是叶家行九的公子啊,柳双离又细看了看,不由想起叶家行五的那个公子叶知秋。想她手上还有一块铜制令牌要交给那位公子呢,可来京已三月有余,到现在中秋都过了,她还是没有寻到机会,把这令牌交出去。
想着心下一叹,来京这几月,也听说那叶知秋在月前就回了京,亲事已在筹备中,按理她早该寻个机会,把铜令牌交给叶知秋了。
可她现在的身份特殊,真是不好去交,一个不好,就让人给误会了。
柳双离想到这心下一叹,以她现在的身份,此事只能先行按下,等到合适的机会再给吧。
想着往下再看去,又注意到叶知敏左边近旁,倚着高案边站着的一人,十七八岁的年纪,头戴白玉珠冠,一身的锦衣华服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为繁复华贵的,身姿风流潇洒,容颜俊秀,薄唇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正是柳双离见过的程家三公子程元青。
看到程元青,不由就想到他的表兄石琅和表妹石琼,再想到石琅不为外人所知的身份,柳双离又觉得事态有些玩味了。
心下正笑着,就见隔着叶知敏与程元青正对的案前边上,原低头站着的一人缓缓抬起头来,凤眼微挑,眉目含笑,回转间如明媚的春光突然映入人潮,虽只着一身灰青布衣,身无佩玉,却风姿楚楚,浑然天成,如不染尘世的山水之秀,更有一张如仙似画的玉颜,如此风姿全然盖过了在场所有华服贵胄。
圈内外所有人的目光,看的均是他。
有双目闪亮亮的,有纯探寻的,有疑问的,也有不以为然的。
如此风姿,不用问,正是被世人冠为天下第一美男的李超尘。
就见李超尘微微额首,与案后的管事说着什么,又自怀中搜摸出了几张银票的一把碎银。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似吓到了案后的管事和小厮,几人皆瞪着双眼,不发一言的呆看着他,没一人敢去接他递上来的银票和碎银。
李超尘说话的声音不大,离得远的人均不明所以,外围的一圈人正自疑惑寻问,就听李超尘身旁同伴中一人高声说道:“子凡兄,你也太托大了吧,一百二十两白银可是你的全部身家了,竟全押在十二个嫔妃都不孕上。你就算不想押谁会受孕,也可以和管事商量一下,出个谁不受孕的赌法,怎么就不管不顾的押全不受孕了,这要有一人受了孕,不管是谁,你的银子就全赔光了。”
李超尘却不理会同伴的叫喊,见管事不接,仿是不满,硬把银票银子塞了上去,管事和三个小厮更是惊惧,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由看向一旁的叶知敏。
见叶知敏微一点头,管事这才接过银票,那二十两碎银却是怎么也不肯接了。
李超尘见此也不勉强,收回碎银,乌眉飞扬,那比之女子还要柔美的红唇似笑非笑,这才转头看向他的同伴,勾着红唇道:“是啊,我全部身家只有一百二十两,真是太少了,御台兄不妨借小弟三百两银子,让我加个注。”
站在他身旁的几个同伴具是一惊,刚刚高声的那个更是瞪着双大眼:“你还要加注?”
李超尘点点头,唇角的笑意不减:“当然。”
不说李超尘的同伴,在场不管圈中还中圈外的人,在听到他的这番话后,皆一时间都沉默了。片刻后才有人小声的议论着什么,再之后就好似被什么事集体触动到一般,全部人潮都不停嘴的议论开来,引得原本相对还算安静的一层顿时人声吵杂,声音虽都不大,但盖不住人多,比之刚刚二层的大声吆喝,不相上下。
这议论的内容,不用细听,都能知道在说的什么。
此时无论圈中还是圈外之人,除了柳双离,皆齐齐用促狭的目光,看着圈中那即使一身青灰布衣,也依然如仙人般身姿,引人目不转睛的李超尘。
这人可是当今圣上的入幕之宾啊,和皇上那般的关系,皇上会让哪位妃子受孕这人应该最清楚不过,可他此刻却要用全部身家押上所有嫔妃全部不孕,那不是说明,嗯,当今的皇上……真是那个……
好吧,这话真不好说出口。
在场的人议论再多,也不敢把话挑明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