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息吃了吗?”
“吃过了,钟先生的状态好了很多,现在已经能坐起来了,只是肩膀不能动。”
“孩子呢?”
“专家来了之后,暂时也不哭闹了。”
霍司承松了口气。
他微微仰起头,后脑勺抵着医院冰冷的白色墙壁,然后闭上眼睛。
“理事长,林处长在楼下,他说因为他的疏忽造成了绑架案,他愧疚难当,想要引咎辞职,任理事长处置。”
“我也该引咎辞职,”霍司承说:“谁来处置我?”
文副官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他又汇报:“理事长,绑架案的事已经交由何惠安总警司处理了,包括岳振洮私藏军用枪械一事,应该很快就可以出结果。”
霍司承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关注这些。
他在长椅上坐到夜深。
四周死寂到霍司承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频率,耳畔只有护士站的时钟在响,秒针滴答滴答,像是某种宣告的倒计时。安静的环境很适合反省,霍司承将这几个月零散的记忆收集起来,最后只有深深的自责。
时针指向十二点,霍司承用手撑住僵硬的膝盖,缓缓起身,他要去钟息的病房看一看。
周斐和钟毅德折腾了一整天,此刻都在隔壁房间里睡觉,霍小饱也睡熟了。
霍司承推门进去。
钟息的房间很空阔,衬得他的病床像海面上的一座小小孤岛。
钟息侧身躺着。
霍司承走过去,静静望着钟息的睡容。
许久之后他准备帮钟息盖上被子,指尖刚碰到钟息的被子,钟息就醒了。
“小息。”
他俯身靠近,钟息像是受惊一样猛地起身。
再接着,“啪”的一声。
钟息抬手朝他的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霍司承躲也没躲,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一记耳光。
一时间房间里寂若死灰。
只有钟息急促的呼吸声。
因为抬手时拉扯到肩后的伤,钟息痛到额头冒冷汗,只能半伏在床边,整个人虚弱得像一片浸了水的纸,一碰就破。
“所以你现在懂了吗?什么叫担惊受怕?”
他冷眼望向霍司承。
霍司承无可反驳。
他连一句“我知道错了”都说不出口。
现在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