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出的电话长时间无人接听,下一秒,搁在茶桌上的手机自动进入了锁屏状态。
茶室内。
贺斯梵身形修长孤拔就站在桌前,喂了片刻白瓷缸里的蝶尾鱼,不徐不疾地拿起旁边秘书备好的雪白消毒湿巾,将指骨的每一寸地方都擦拭干净,不留半点气味。
蓦地。
隔着极宽的山水墨画屏风后,季嘉述的嗓音随着脚步声进来:“冯铭是被抬上救护车的,这伤势我熟,没在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别想下床了——这次他弟不在泗城界内,我看谁还敢睁眼说瞎话说是不学无术的谢忱时干的。"
当年谢忱岸的所作所为。只有贺斯梵神色冷漠至极地看完监控视频,信他所言。
季嘉述难得又遇到千载难逢的机会替自己遭遇伸冤一番,惯来温润的眉眼都压着几分冷:“顶着清贵公子哥的名号,疯批的事没少落下一件,斯梵,又何必在你妹妹那里给他留情面。"
贺斯梵淡淡眼风到了下他:“你不了解小鲤儿。”季嘉述心想,怎么不了解???
他自幼就喜欢极了这个泡在蜜罐里娇养长大的人儿,熟记她的饮食喜好,曾经也为了能赶上她的一场登台演出,不惜抛下上亿的项目生意,独自风尘仆仆地连夜赶到剧院。
却因为当时家世悬殊横亘在两人中间,他只能假装成兄长一般的身份,有时候比待陌生人还要冷漠些对她抑制好那份极隐晦的爱慕。
贺斯梵素来淡漠的嗓音响起:“她年幼时看到院子秋千下有蚂蚁回巢穴找同伴搬运食物,都会自告奋勇成为小蚂蚁的一员,蹲在边上帮忙看守食物,再大一点,看到什么野猫野狗打架,她都能跑去劝架。"
在他眼里。
生得漂亮只是贺南枝最不值一提的优势,她怀着怜悯之心,对这个世上芸芸众生充满了敬畏的善意,多数时候,贺斯梵都想把她养得骄纵些,甚至觉得倘若不严格看管的话,她可能随便被谁卖个惨就能老老实实骗走。
话顿片刻。
贺斯梵转身看向另一侧季嘉述,轻易就看透了他暗自想跟谢家那位攀比的胜负欲:“路边的狗她都要当救世主去管,何况是与她有着青梅竹马情分的人,你告诉她谢忱岸可能有家族遗传的心理疾病,疯批程度不比谢忱时轻多少,或许直接搞到病例白纸黑字的摆在她眼前,贺南枝那个
笨鱼脑袋只会更护着谢忱岸。"
季嘉述无言以对了会:“谢家的男人都没个正常人。”
贺斯梵父辈跟谢家关系不错,自然是知根知底知晓些豪门隐秘的事。
比如谢忱岸的二叔曾经因为年少时在家族里犯下大错,险些害得谢阑深成为活不过成年的药罐子,之后,就被关在无人区监狱整整十年,性格也是天生的疯批变态,出狱后,还以防后患直接被做了绝育手术。
甚至从祖辈开始,跟谢家男人内斗得就比旁人疯,命又硬,沾边上的女人更没有好下场。直到谢阑深上位那会,家族里能谋朝篡位的嫡亲血脉都死干净了。他的爱妻才能幸免于难。
冯铭哪怕是家中独子,今晚躺上救护车进医院这事。就如季嘉述当年遭遇的那般,遇到谢家,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半个小时后。
茶室的门被推开又闭合,季嘉述试探完贺斯梵的态度,按下心中的烦躁,拿着烟盒出去透口气。恰好,撞见走廊上,季茵茵蹬着十四厘米的高跟鞋从远处过来,快入秋的夜晚,她毫无遮掩地穿了身白色抹胸短裙,为了保持身材节食比上次见了更瘦骨嶙峋一个程度,瓜子脸带着艳丽的浓妆。
很多时候。季嘉述用正常男人的审美去看,都觉得他这个堂妹淡妆比较清纯。偏偏季茵茵沉溺于将自己打扮得成熟妩媚,笑盈盈的走近:“哥哥要走了吗?”
季嘉述点头,指腹隐约带着薄茧摩挲着烟盒,沉吟了几秒。
在季茵茵还没摸上门把,他侧目,嗓音忽而响起:“你平时别顾着拍戏,也把心思往别处放一放。"
手指蓦地僵住。
季嘉述看着她一紧张就习惯摆出挺直站姿的侧影,睫毛却忍不住微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