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忘记天阔的阿姐喜欢他,但自信她是远山遥岑,我为近水楼台。
这一日,众人相约一道写功课,便抬了五张小案在廊庑间一字排开。仲满坐中间,左侧是下道真备和井上真成,右侧则是我和天阔,而我自然是靠近仲满的那个。天暖日长,也不知写了几时,他们还是很认真,连天阔都没抬过头,我却耐不住了。
&ldo;仲满兄!&rdo;我将身子伏到几案上,扬起脸对准了仲满,&ldo;你看看我呀!你抬头休息一会儿啊!&rdo;
&ldo;你写完了么?&rdo;他笑着问了一句,却是仍然埋头不看我。
&ldo;没有。&rdo;我摇摇头,忽想到一个点子可以让他抬头,&ldo;你看,我脸上有两个小坑。&rdo;我说着便用力抿起嘴,伸出两手食指戳进面颊上的笑涡,&ldo;你没有吧!你见过吗?&rdo;
&ldo;见过啊!但不叫&lso;小坑&rso;,是笑涡吧!一般都是女孩子才有的,你却也有的,哈哈……&rdo;
这话是有人接了,却并非仲满,倒是他左侧的下道真备。真备年长仲满三岁,便就是我最初在云来酒肆见到的另一个留学生。平日里,他比仲满还要专注于学习,且学得更广,常去律学、书学二馆旁听,故而性情也更加严谨,却不想此刻竟能抢着回答。
&ldo;嘿嘿嘿……&rdo;我尴尬地笑笑,也不能不理他,&ldo;是啊,是笑涡。真备兄的唐言果然越发长进了,还知道这个词。&rdo;
此时的仲满还是低头浅笑,手中的笔也未曾停下,我倒还真没办法了,只便回身坐好。
&ldo;你那两个坑啊我们天天都见,只要你一说话就有,谁还稀奇啊!你怎么越来越傻了!&rdo;我刚坐下,天阔就补了一句,竟还一脸嘲笑。
&ldo;你才傻呢!&rdo;我翻了他一眼,玩心一起就开始作弄他,捏起他的耳朵说道:&ldo;你再说一遍,说啊!哈哈……&rdo;
&ldo;玉羊,你坐好。&rdo;一直似是充耳不闻的仲满终于有反应了。
&ldo;好!坐好!&rdo;我闻声立马松开天阔,对着他喜滋滋端坐好,还不忘继续挤出脸上笑涡给他看。
&ldo;这几句似乎不通,你改一改吧。&rdo;他丝毫不在意我的笑涡,只一脸正经地指了指我几案上功课。
&ldo;什么?&rdo;我顿觉羞愧,赶紧低头看自己的文章,果真最后两句文不对题,还夹着错字,&ldo;马上改,马上改。&rdo;我换了新纸,抓笔蘸墨便开始誊改。
此后我也老实了,再没有四处找事,直至天黑用了晚饭,不过各自散去,回了宿舍。我因下午用功久了,吃饭的时候就开始犯困,一见寝榻整个人就软了,准备和衣就睡。
&ldo;玉羊,你睡下了吗?我是仲满。&rdo;
我的上下眼皮刚一搭上,这悦耳的声音就传来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睡,浑身来了精神,立马给他开门。
&ldo;你有什么事?进来说啊!&rdo;我极是殷勤,转身就要去拿茵褥。
&ldo;先别忙,我只有几句话,&rdo;他阻止了我,微低了低头,似有所思,复又言道:&ldo;下午我不是不理你,只是想让你专心一点。&rdo;
下午的事我根本没在意,还觉得是自己玩过头了,便说:&ldo;没关系啊,我知道是我不对,打扰你们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