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豁然抱着孩子起来,旁边指着那些人,“这孩子,跟这事儿没关系,你们犯不着下这样的毒手。”
打头的那个,忒不是东西,根本就是跟秦家有旧仇的,手里还拿着棍子,一晃一晃的蹦跶,“怎么就不能了,你是她什么人啊,他们一大家子几辆大卡车的东西,要是不心虚,能连夜就跑到南边去了吗,根本就是要去投靠南边去。”
“她这事儿,脱不了什么关系,我们打的就是这样的人,人民的蛀虫,国家的败类。”
口口声声的,一蹦三丈高,带着身边的人煽动,“她祖上就是吸取我们劳动人民的血汗钱,大地主,大奸商,专门压榨我们贫民的。”
“看看她还裹着小脚,封建残余,再看看她身上,还穿着绫罗绸缎呢,这抹额就是罪证,资本家小姐改不了本性,大家一心一意搞建设,就她还在那里做梦呢。”
一说到几千年的仇恨,就没有哪个劳动人民不吐唾沫的。
没有一个不说说自己祖上的辛酸的。
都是穷苦人家不是?
都是骨子里面穷怕了的。
张平你说给气的,论起来嘴皮子利索,论起来无赖,他到底是差一截儿的。
气的浑身哆嗦,那手里的孩子还哭着,他跺脚。
给孩子揣在怀里。
“你们叫嚣什么呢?”
砰的一声,瓦片儿掉了一地,从天而降,张平幸亏是躲得开,不然就给打到了。
一圈儿的人就散开了,瓦片到处乱蹦。
抬眼一眼,张平差点没气死,“你谋杀我啊你,多大仇啊你,给我头顶上扔瓦片。”
“还有,你出来干什么你,你给我滚进去,有你什么事儿你,小丫头一个,胆大包天的。”
西爱斜着眼睛,自己爬墙头上呢,然后看着下面的人,撑着下巴,伸手。
下面伸伸就很为难了,西爱接不到瓦片,瞪他一眼。
他就又给递了两块儿。
西爱随手又是一扔,下面人就疯了,手电筒对着她的脸,“谁啊你,哪个王八蛋啊,有种的出来。”
她就骑在墙头上了,“我就不,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我下去找你干什么啊?”
“今儿说句公道话,我大爸说的没什么不对的,过去的事儿谁不对就找谁去,她爷爷不对了,您去挖她爷爷祖坟去,她爸爸不对叛逃了,您去南边给枪毙了也没事儿。只一点,冤有头债有主,您别抓着一个女人不放,她要是想走,早就走了,不用在这里给您机会,连个不满月的孩子也不放过。”
“都是街坊邻居的,我说句话您肯定爱听,低头不见抬头见,人呢,做事儿得有个规章制度的,您不是最喜欢这个吗?你也是个体面人,要审要问的,得找个地儿是不是,得慢慢来是不是,您对着就下棍子,这不合适。”
“孩子要吃奶的呢,您也得考虑下孩子,多少给人家家里人照看着,您说是不是?”
嬉笑怒骂,全在墙头上。
都是她的理儿。
就没有她不是的地方。
张平也给她摘出来了。
孩子也抱走了。
最后一下子跳下来,看着那打头儿的,凑近了他耳朵边上,“您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跟老秦那些年的恩怨,也该放一下了,当年您爸爸喝死在店里面,不怪谁,怪他自己个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