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西爱挪开视线,看着台下闪烁的灯,终究是抬起来下巴,看着下面,“东风吹,战鼓擂,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
“对阶级敌人专政,就是人民的民主——”
然后抬脚,刘江就下去了。
那一脚,不轻不重。
西爱缓缓的落下来脚,她能看到鞋尖上的反光。
然后走下高台,缓缓的,一步一步的下台阶,上车,没有回头看一眼。
“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车上有人问。
西爱看着前面,面无表情,“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他好像一直看你,像是认识。”
“可能因为听说我被人耍流氓了。”西爱一个黑锅就往自己头上扣,然后垂眸,搓着自己的手。
细节非常到位,沉默着,悲哀着,然后喊了一声,“我就在这里下车吧,我走一走回去就好了。”
几个人不太吭声,觉得是个弱势群体,一个女孩子被人耍流氓,“太晚了,到学校下车吧。”
“不用,亲戚家在这边,我住一晚上。”
西爱要走,谁也拦不住,等下车,看车子走了,西爱站在那里微微笑,她想是因为自己太漂亮了呗。
她就是想下车了,然后回头,走回去。
刘江现在在农场那边,正好是忙秋的时候,一个小屋子里面,睡得都是他这样的人,有的人带着蚊帐驱蚊的草药,他不做特殊化,硬是被蚊子咬着睡在那里。
听着外面声音,马上起来,打闷雷了,要下雨,粮食都在那里晒着,要是沾上了雨水,不是闹着玩儿的,一年的口粮啊。
一群人便紧赶着去收粮食,晒粮食得薄薄的一层,太阳大的时候得殷勤翻着,省的它晒糊了不均匀,要下雨的时候水汽大,就得收起来,要是连阴天了,收起来的粮食还怕捂坏了。
说着说着,雨滴就下来了,拿着塑料布去遮盖都来不及。
最可气的是,连个帮忙的人也没有,有人嘀咕着,“这像是跟这些人无关一样的,但凡是什么活儿我们都干着,这下雨了,连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刘江不吭声,不能说话,不能说话,今儿说的话,明儿就是催命符。
他现在满脑子里面都是西爱,心里不是不难过的。
他想着伸伸,想着儿子。
淋得浑身湿透了,也没有衣服好换洗,白天洗得衣服都没来得及收,别人都去睡了,他自己守着夜,在门口的小板凳那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