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郎官说哪里话?”
李璬急忙辩解。
“太上?皇要是疑心您,怎会一出京,就把您由?剑南道留后提拔至副使??分明是信重您,才?做此安排!”
“信我就好!”
崔圆说话一个字是一颗钉子。
“那我也跟殿下说句实话。蜀道难行!尤其太上?皇挑的那条道,要翻越青泥岭,又要过鸣水,道窄沟深,水急弯多,壮小伙子去十个,活出来最多个,更何况太上?皇养尊处优,走不得道,非要坐马车御辇,那是险上?加险!再者,方才?说到禁军一轰散了,其实宫女、内侍也是日日脱逃。今早急报说,宫女剩下十二个,内侍剩下七八个,倒是乐工、乐师与太上?皇惺惺相惜,还有五十来个跟着……”
李璬安静了。
那晚马嵬坡分兵之后,太上?皇便?命他带了十个千牛卫,走眉县而至褒斜道,经汉中入蜀,这条路最短最快,全程爬山,山势极为险峻,十一个人最后只剩下四个到成都。
他以为这就是最难的了,没想?到,按崔圆的意思,走扶风郡也不容易。
过了一刻钟,李璬艰难地开了口。
“能否请崔郎官……”
“诶!”
崔圆大手一挥,面?上?分明刻着‘免开尊口’四个大字。
“我是剑南道的父母官,太上?皇是天下共主。为人父母者,岂能令儿女入险境?去青泥岭迎接太上?皇这种事儿,我万万开不了口!更不知?该挑谁去送死!”
李璬急道,“可如今太上?皇身边没有禁军陪伴,只剩下宗室、中官,如无人去迎,倘若遇险……”
他面?孔抽得雪白,下意识想?到,李隆基如果死在蜀道上?,他这个百无一用的空头?王爷,岂不是要被崔圆绞来吃肉?
念头?一闪而过,李璬的尾音几乎带了哭腔。
“那,那,要如何是好?!”
他越是这般患得患失,束手无策,崔圆就越瞧不起他,说话就越刻薄。
“吉人自有天相嘛!倒是殿下,蜀中天时温暖,人情厚重,歌女又漂亮又温柔,您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吧!”
李璬刷地红了脸。
“你,你……”
崔圆掀开案上?木匣,掏出一摞急报,垂眼翻了翻。
“关中乱了,吐蕃人难免心生觊觎,蠢蠢欲动,我要调兵抵挡,又要筹措粮草,千头?万绪,顾不得闲谈,请殿下先回行宫歇息罢!”
他看了两张,冲裴固舟咕哝。
“早知?要开大仗,那批春采真不该送出去,留在手里,能多备几千斤粮食。”
李璬听他这样说,心知?李隆基的死活对他已是无足轻重,甚至巴不得死了倒好,他呆坐片刻,没再说什么,径自走了出去。
“活该!我才?懒得管他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