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穗洋洋洒洒写下一小段话:
“——因为世上存在一群人,以前、现在、甚至以后都在时刻被所有人遗忘;所以社会需要一些人,记住他们的存在。”
她自知话说的有些冠冕堂皇——真正的理由,是因为盛穗也属于“非正常人”一员,才想在哪怕孩童的同伴中寻求一丝归属感。
从14起确诊时,盛穗就清楚意识到,当人被打上“糖尿病”、“自闭症”、“抑郁症”等终身难摘的标签时,从某种程度上,就已经被社会或抛弃、或边缘化了。
所以,她只能竭尽所能地融入正常人世界,只在每次吃饭前偷偷躲进洗手间,小心翼翼地暴露一时片刻,再若无其事地回到现实世界。
“”
显然清晨不适合思考,盛穗脑袋仍旧混沌一片,起身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少了个人。
迟钝的神经瞬间紧绷,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寻人。
“周时予——”
话音未落,她目光停在床头柜搁置的方正纸片,盛穗拿起来,阅读纸面上苍劲有力的熟悉笔记:
【白天临时有急事要处理,早午饭在冰箱里,晚上若赶不及,田阿姨会来家里做饭。
勿念。
——愿你一直好的z】
久久看着落款称呼,盛穗心脏猛然收紧,一时分不清周时予是无意下笔、还是男人突如其来的坦诚相告。
她倾向于后者——周时予没在留言中提醒,叫她醒来后,给他发去短信或电话告知。
甚至没有半字提过归期。
惴惴不安下床,盛穗感觉眼睛还有些肿,刻意不让自己回想昨晚所见,打算先去厨房看一眼。
踏出房门的同时,就在卧室门槛处见到永远紧闭的书房房门,此时正向她敞开。
这间书房自从盛穗搬进来,就被告知用于重要公务、不得随意进入。
现在却毫无防备地大开着——房门显然不是没关好、只留一条缝隙,而是有半手掌宽、能清楚见得屋内构造。
盛穗眼尖地发现,房门外有一撮无比眼熟的白色毛絮。
她蹲下用手指捻起,发现果然是平安的毛——难不成平安趁着周时予一次没关紧房门,就急不可耐地往里钻?
“平安?”
盛穗试探性地喊过几声,没等到猫咪踮着猫爪小跑而来,反而听见书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声。
担心平安在书房里捣乱、耽误公事,盛穗心里一紧,不再犹豫地起身推门。
下一秒,就被眼前书房的昏暗而惊了惊。
禁地书房并非想象中专配精英的商务冷淡风,屋内只有最朴素的木桌木椅、以及贴墙而立的长柜。
桌面不见办公文件,只随意摆放着各种画笔、颜料、各类画质以及书法行文的落款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