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蓦地伸出一只苍白浮肿的手,撰住吕宁脚腕。他立于岸边,不动声色,目光扫向两旁,更多手探出水池向岸边勾去。“爹!”吕云川惊呼一声,欲意上前帮忙,吕宁向他比了个停步的手势。他指尖轻动,召出一把剑身银白清亮的长剑——西棠。剑光闪过,撰着他的那只手在开始用力之前便被砍断。他抬起腿,一脚踹在面前那只水鬼面门上,水鬼单手抓不稳岸边污泥,跌入水中。他后退一步,瞧着面前一排已然探出头的水鬼,身形臃肿,肤色惨白,面上覆着泛旧的黄符。他召回仙剑,手指捏诀,聚起灵力,空中凝起若干支两端尖锐的细长冰箭,在日光下微泛寒光。随着他手臂挥下,冰箭离弦一般朝水鬼刺去,悉数正中脑门。一排水鬼被箭的惯性带着向后跌入水池。随即,吕宁朝池子四周甩出几张符纸,符纸停于半空,咒语吟诵而出,阵法凝结,池中煞气散逸,最终归于平静。“好厉害。”吕云川由衷赞叹。“以你的天资,只消用心处之,往后定能青出于蓝。”吕宁浅笑回眸。解决了水鬼,二人转头望向倒在地上的尸体。“爹,”吕云川唤了声吕宁,“这人我认得。”“说来听听。”“爹当也晓得,我曾是白府家仆,”吕云川眸光微垂,缓缓翻开昔日回忆,“这人与我共住一处。他平日里勤勤恳恳,人瞧着也老实本分,不过我与他接触不多,别的也不了解。但有一事,当只我晓得。”吕云川缓缓道:“那日我挨了打,身上疼得紧,睡不着,又不好吵着其他人,只好躺在床上……”“谁打的你?”吕宁打断了他,“还有那日,谁打断了你的腿?”“白士儒,”吕云川眸光黯淡,语气沉了下去,“他总拿下人出气。”吕宁默然,只示意他继续说。“彼时大家皆睡下了,他半夜起身,我听得动静,睁眼就瞧见他从怀中摸出白士儒的玉佩,而后悄悄离去。翌日,白士儒发觉玉佩丢了,发了很大的火,他把我们叫去一个个问话,那人不肯说,他自是问不出什么,只不过,那些但凡表现出紧张亦或答话支支吾吾的人,都被扫地出门。所幸那时他见我是个孩子,并未疑虑,不然我可就连个歇息的地儿都没了。”吕宁听完,沉默不语。吕云川见他面无表情,缓了神色,展颜而笑:“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现下我有爹就够了。不过爹,你说他的死会同玉佩有关吗?”“不好说,”吕宁转过头去,盯着池子思忖片刻,问了个不着边的问题,“云川,你可记得这池子是何时挖的?”“就在白士儒丢玉佩那会儿,彼时府上正扩建。”吕宁唔了一声:“你且出去等着,莫要让旁人进来,待我施完安煞咒我们便走。”吕云川乖乖走出后院。吕宁见他离开,卸下了面上半永久的笑,面色寡淡。他蹲下,对着尸体施咒,若吕云川此刻在他旁边,便会惊然发觉,他施的根本不是安煞咒,而是化尸咒!归家咒法施完,吕宁一脚将尸体踹入水中。他冷眼看着水面波纹泛起,红色的瞳孔色泽如血,冷得没有一丝感情。水面漪沦渐渐散去,最终重归平静。吕宁盯着池子瞧了一会儿,他疑惑地皱了皱眉,收回刚想往外迈的步子,朝池边靠去。他召出一另张符,浮于水面,十指指尖轻点于其上,随着灵力注入,水面发生了些许变化,开始微微泛起蓝光,须臾,蓝光汇成线条,他抬首望去,见到了一个法阵。“嗯?”他凝眸望了会儿,发觉自个竟不认识这法阵。吕云川守在中庭门前,背对着白士儒和他哥哥白士源,拳头越捏越紧。他忍他们很久了。二人坐于拐角处石凳之上,并未瞧见吕云川在附近,说起话来口无遮拦。“那仙子长得可真够俊的,你说我若是去邀她吃酒,她会应吗?”白士儒扬眉凑去他哥身侧。“我哪知,你去试试不就晓得了,”白士源摆摆手,皱眉道,“她确是标志,你再瞧瞧你嫂子,像个什么?胖得跟猪似的。”“就是!”白士儒笑嘻嘻地附和,“爹前段时日给我说亲来着,你也见着了,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也往我这塞。”“前日那姑娘不挺好看么,怎地,你还不满意?”“你也不听听她那公鸭嗓,”白士儒摇了摇头,啧了两声,“要我说还是这仙子好看,那小腰细的,搂着肯定舒服,”末了,他缓缓叹出一口气:“就是胸太平。”啪地一声,吕云川一掌拍在石桌上,怒不可遏:“说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