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越涟跟踪了丁淑雯。她瞧见丁淑雯去见了一位男子,二人相视而笑,十指交握,眼神能拉出丝来。她旋即了然,丁淑雯这是爱上了别人。那一刹她心头很复杂,并非对那个男人感到排斥,而是担忧。她可太了解丁淑雯了,她若不搞出事情来那便有鬼了。她试探性地向丁淑雯提起此事,丁淑雯倒是丝毫不避讳,直言要给她带个新爹回来。越涟不置可否。这是丁淑雯的私事,她本不打算插手,思来想去,又觉不妥,还是决定提醒一下那位男子。于是她再度跟踪丁淑雯,待他二人分开,她正思忖如何向他言明,就见那位男子牵着另一位女子的手,将他同丁淑雯逛过一遍的集市又逛了一遍。越涟直呼好家伙,脚踏两只船也不怕翻!这下更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混蛋玩意儿了。项有安刚送走女子,就听得身后传来小姑娘的声儿:“你睡了我娘?”他一惊,迅然回首,只见身后站着个瘦瘦小小的小丫头,睁着两个大眼睛,天真无邪地望着他。他顿了片刻,见了鬼似的:“你是越涟?”“嗯。”越涟颔首。他一时有些慌乱,他不晓得越涟何时出现,也不晓得她瞧见了多少。“可是你瞧上去也想睡方才那位姑娘。”越涟直言不讳,她的神情瞧上去却是一副懵懂天真的模样,语气自然得似是在唠家常。项有安赶忙蹲下向她解释道:“我同方才那位姑娘只是友人而已,恰巧碰到,便陪她闲逛片刻。叔叔给你买糖葫芦吃,你莫要同你娘讲好不好?”越涟摇摇头:“我不要你给我买糖葫芦,我哥会给我买,我师叔也会给我买。你宽心,我不同我娘讲,你离她远些好不好?”听闻这话,项有安松了口气:“我真心喜欢你娘,待我们成亲后,你便有阿爹了,不好么?”越涟不知他这话几分真心,并不做表示:“你让方才那位姑娘怎么办?”项有安面上笑容僵了几分,坚持道:“我们只是友人。”越涟叹了口气:“你不明白,我劝你趁早离开我娘,否则你定会后悔。”项有安愣怔片刻:“小越涟,你为何这么说?”忽然有人唤她:“越涟!”好巧不巧,魏岚路过时瞧见她,挥着手向这边小跑过来。越涟趁她还未至于跟前,语气飞快地对项有安小声道:“我娘不是什么好人你能跑多远跑多远,下回来白玉楼找我我同你细说。”末了,她又补上一句:“虽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项有安有些发懵,魏岚停在二人跟前问越涟道:“这是谁?你们认得?”越涟绽开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从怀中摸出一条平安扣项链:“我恰才没留神把挂坠丢了,是这位叔叔助我寻回来的。”魏岚拉着越涟向他道谢,她怕越涟一人乱跑不安全,于是带着她一道走了。项有安立于原地,越涟回首递给他一个眼神,不知是否为错觉,他自那眼神中,竟读出些许同情。江月“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心神安宁……心神安宁……呃……”越涟背了一半,竟给忘了。她近来心神皆不安宁。吕云川双腿交叠坐在她对面,听她顿住,自书卷之中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目,提示道:“三魂永久。”“三魂永久……魂永久……永久……”吕云川啪地一声阖上书册:“你昨日背了么?”越涟自暴自弃地耷拉下脑袋,自鼻腔长呼一口气。她是真背了,奈何心烦意乱根本记不住。吕云川不依不饶:“掌门同我讲,你近来心神不定,上回测验只得乙等。”越涟嘟着嘴瞪了他一眼:“你管我!我今日本该休沐你还拉我背书,没天理啊!”吕云川:“我就是天理。”一旁吕宁放下正翻看的书,向吕云川劝道:“她才十一岁。”吕云川转而望向他,语气舒缓了些许:“她都十一岁了。”越涟跟着吕宁附和:“我才十一岁,孩子学不得这些,瞧多了眼花,打紧拿远点。”吕云川不由分说地将书塞给她:“你休要倚小卖小。”越涟任命似地撇撇嘴,她翻开书,想着赶紧背完让他闭嘴,也好偷溜出去。吕宁冷不丁对她道:“你有心事。”她有时挺佩服这位小师叔察言观色的本事,有什么事儿在他跟前基本瞒不住,也不知他如何能一猜一个准。她确是有心事,自那日往后,她再没见过项有安,他并未来寻她,也不知她的那些话他听进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