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鹏走的前两天,他这边还一直安静。直到第三天早上,天刚亮他要去上班的时候,在小区门口遇到了许瑞云。
许瑞云正靠在小区门口的花坛上抽烟。他面容憔悴,衣服倒还干净。车子也像是新刷洗过了,精神抖擞地停在路边,跟车主的状态不太搭。
杨炯初时一愣,顿时想起雷朋的预言,心想果然如此,许瑞云不追机,但是等风头过去就开始到处搬救兵了。他心里仍对这俩的事情存了点希望,可是等他目光微微转开,看到副驾驶上坐着那个瘦高个的时候,脸色顿时忍不住变了,转身就往另一旁走。
许瑞云已经看见了他,跑了几步,挡住杨炯的去路,歉意道:&ldo;杨炯,我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rdo;
杨炯心里来气,勉强微笑道:&ldo;很抱歉,我没有时间,我这还要工作。您要有什么事的话要不改天再来?&rdo;他顿了顿,又道:&ldo;不过您就是改天,能不能提前跟我预约一下?我跟您非亲非故无冤无仇的,被一大早的堵门口不大好吧?&rdo;
许瑞云只得退开一下,却也不走,举着手坚持道:&ldo;我知道雷鹏去内蒙古了,我来不是打听他行踪的,也不是非要骚扰你们什么。&rdo;他偏过头咳嗽了一下,又转过脸,恳请道:&ldo;就是有几句话,你信不信,会不会告诉他,我都不强求。但是能不能麻烦你听我说一遍。&rdo;又道:&ldo;我也是去影视城,正好同路,不额外耽误你的时间。&rdo;
杨炯这天本来出门就晚,怕自己路上耽误迟到了,这会儿许瑞云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显然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他心里着急,又有些诧异许瑞云到底怎么回事,犹豫片刻,转身上了车。
许瑞云也绕到驾驶座那一边,临开车门的时候他狠狠吸了一口烟屁股,最后把烟蒂一丢,拿脚碾碎了。
但是这样他身上仍带了些烟味,杨炯平时不抽烟,因此觉得这味道格外刺鼻。他揉了揉鼻子,正要开窗,就见副驾座上的人已经降下了前边的窗户,清晨的空气从外涌进,冲散了烟臭味。不多会儿,又有一阵似有若无的清新气息扩散开来。
杨炯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刚刚那人开窗后,又放了一盒柠檬色的空气清新剂上去,固体的圆形小盒,超市里经常看到,雷鹏经常嫌弃这东西造型丑,味道差。
杨炯知道雷鹏这人买东西虽然也没有多讲究,但是喜好格外明显,不喜欢的坚决不会将就。那时候杨炯还为了省钱买过,无意中提起,才知道似乎许瑞云也不喜欢这个。
可是这会儿,主人家不喜欢的东西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车子上,气味顿时充斥了整个车厢。
杨炯不动声色地看了许瑞云一眼,等着他表态,又或者表现出稍微的不适。
谁知道后者却浑然不觉,只把车子开出去一段,然后对杨炯介绍道:&ldo;这位是弗朗。&rdo;
副驾上的人随即转身,局促地冲杨炯笑了笑。
杨炯却不看他,只盯着许瑞云。
许瑞云看他那态度也不再转弯抹角,径直道:&ldo;雷鹏可能误会了我和弗朗的关系。我和弗朗认识没多久,他初来乍到地对滨城不熟,正好又经人介绍给我当了助理,所以我可能多照顾了他几次。&rdo;
杨炯心想屁的对滨城不熟,这人户口都是这的了。他忍了忍,憋住这一茬没说,只意味深长地问道:&ldo;几次呢?是三四次,还是十几次,还是几十次?&rdo;
许瑞云从后视镜瞧了他一眼。
杨炯摊开手无奈道:&ldo;没办法,你说要聊天吗,我习惯多问问题。还是说你只是希望我听,不问?&rdo;
许瑞云顿了顿,只得道:&ldo;我们工作在一块,打交道自然就多。&rdo;
杨炯嗤笑一声,嘲讽地摇了摇头。
许瑞云有些无奈,仍尽力解释说:&ldo;但是杨炯,我和弗朗真的只是同事和朋友关系,他有难我帮个忙是正常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交际圈也无可厚非吧。我既没有做对不起雷鹏的事情,也没做任何对不起家里的事情,这点上我问心无愧。&rdo;他顿了顿,又叹了口气:&ldo;可是雷鹏显然想多了,他之前控制我的银行卡我有察觉,但是仍由着他,随便他怎么样。可是后来他却跟踪我,最后又说分就分,一直到现在,他从来没跟我正面谈过,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rdo;
杨炯忍不住打岔道:&ldo;等一下,别的不说,但是你由着雷鹏管你的银行卡,是因为你手里的钱还够用吧?&rdo;
许瑞云皱了皱眉,没听明白:&ldo;什么意思?&rdo;
杨炯笑笑:&ldo;雷鹏给你留两万,你这位朋友缺两千,反正够用了你干嘛要声张。可是要是你朋友缺两万一呢,到时候你想当好汉又没钱,还会由着雷鹏来吗?&rdo;他停了两秒,慢吞吞道:&ldo;反正钱放口袋里又不咬人,放在银行卡里也不咬人,雷鹏就是花架子纸老虎,他再警惕,你不照样给人塞了不少吗?&rdo;
他说话放慢,模仿了那天在门诊听来的口气。
许瑞云登时怔住,一旁有救护车呼啸着路过,他忙打方向盘让路,脑门上不觉冒了点汗。
一旁的弗朗看不下去了,扭着身子对杨炯反驳道:&ldo;你好,我跟许大哥真的没什么。我借的钱也都打借条了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