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孙子辈,钟老夫人还要亲自教养?”施常问。
“钟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不过,最近放出了话,说要从孙子辈里挑一个,放到她屋里头,聊慰膝下寂寥。”
林花叹息一声,最后加了句:“丁三奶奶怀上都三月余了,愣是把钟老夫人瞒得死死的。”
施常心下感慨,这一代代的恩怨,真是算不清了。他们大哥高辛,还有二哥,唉……
广南府城往北,便是知州府衙。
章蔓清在工房前的院子里,跟大哥郭清复盘今日的来人。她听到长空说没跟到,只觉泄气。
俞师爷在旁边又捏起了他那为数不多的八字胡。
“姑娘不必泄气。我这有些发现,姑娘一同看看如何?”
俞师爷甫一开声,章蔓清便扭头盯着他细瞧。这人生得可真是不怎么样,偏他一举一动都是自顾风流的模样,如戏文般滑稽。
谁知道这只猞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章蔓清三人再次聚集在石桌前,纸上的字迹是俞师爷刚写上去的,一笔骨力遒劲的行书。章蔓清再次心里叹了一声。此般世间,远如章皇后,近如郭清俞师爷,字如其人的论调可以推翻了。
她自己那字,可以不练了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消三人细看,俞师爷取起纸张,细细解释道:“工房簿籍档存众多,一时无法细查。这些日子与知州查钱粮,我便顺着钱银查物料。你们瞧,”
俞师爷指向纸上的日期:“这是我刚抄录的。过往五年,这石场花销越来越大,我查了档存,原是买的硝越来越多。”
“做什么要这么多硝……”郭清略一停顿,头一个想到的是今夜那些牛皮筋角:“制皮货?”
倒是章节南老成持重些,思虑半响,疑惑地问:“先生,此硝可是制皮的硝?”
俞师爷对于章节南的谨慎甚为满意,捋了捋胡须:“否。此为硝石。”
说完,俞师爷眼睛不停地溜章蔓清。章蔓清敏锐地发觉俞师爷的余光,挑了挑眉,这猞猁瞧她做什么?她知道什么是硝石……硝石,嗐,她还真知道!
“做爆竹的硝石?”章蔓清提点着问,看向郭清:“今夜那声响?”
郭清瞬间领悟,瞪眼看向俞师爷。
俞师爷垂眼点头,轻轻唉了一声。这章府最得天独厚集灵气于一身的,怕就是这位姑娘了。感叹归感叹,也没耽误俞师爷紧着问:“什么声响?”
这次轮到郭清叹气,将燕荔湖口那船,还有那声闷响,逐一告之。
“这般……歹毒!”章节南听完,憋红了脸,迸出了一句评语。
郭清点点头。今夜燕荔湖游船众多,他们已搁在湖口,聚集的小艇和游人更胜往常。即便炸开来伤的人有数,那引发的骚乱,能伤人无数。
这些不逞之徒,更可借乱逃走。今夜,不就跑了几个。
“先是甘草设局,后有火药消迹,南哥儿说他们歹毒,很克制了。”俞师爷轻轻放下手里的纸。
“何先生说过,硝石需官引方可贩卖,他们若想要此物,经广南府衙确实最为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