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容笑道:“那就多谢弟妹了。”
“这没有我的事儿,都是父皇母后想着你们。”
徐青容有再多的心不甘情不愿,但好歹高玄策对周王没有想象中的恶意,还主动入府交谈过,让周王保重身体,徐青容当然知晓也许这是做给建章帝看的兄友弟恭,所以更加不希望和瑶娘这个时候闹翻,因此言笑晏晏中也带着几分讨好。
瑶娘和她寒暄几句,没见到洪淑怡,遂多问了一句。
徐青容轻描淡写道:“她今日有些不舒服,我让她先去歇息了。”
瑶娘心道,洪淑怡这么千算计万算计,最后把自己算计到就藩去,只是她没想到洪淑怡已经性命垂危了。
周王那边正听建章帝说话,高玄策对哥哥其实也没有杀意,自古残害手足同胞,将来风水轮流转,自己的后代又会如何呢?
当然,这一切基于周王乖觉的情况下,他也不介意建章帝和洪皇后对周王更好点,甚至还亲自上前鼓励周王长子高瑞。
他要做样子,还是做的很像模像样。
周王只盼日后弟弟上位,能够对自己网开一面,还念了一段《诗经》:“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这是《毛诗序》里的二子泛舟,讲的是卫宣公的两个儿子,急子和公子寿的兄弟之情。
高玄策点头:“当年弟每次读到目夷和宋襄公之情都忍不住感动,弟侥幸获父皇册封,你我兄弟之情,又一母同胞,比目夷和宋襄公更为亲近。日后,在藩地若有何事,只要弟能帮忙,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桓公病重时,目夷异母弟太子兹甫请求让目夷作为继承人,目夷推辞不肯接受。后来,宋桓公病逝,太子兹甫即位,是为宋襄公。宋襄公即位后,目夷担任左师,处理朝政大事,宋国由此安定太平。
兄弟二人关系始终很好。
周王见高玄策如此比喻,心知上次自己败军归来,虽说高玄策把他那一派的人几乎都打残了,但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伤筋动骨,如今成王败寇,他也没什么话好说。
建章帝见高玄策如此诚恳,瑶娘对徐青容也是十分和善,也忍不住点头,上位者就要有上位者的气度。
周王的马车出了京之后,徐青容对身边的人道:“洪女官那里,你看着点,绝对不能让她活着到藩地。”
一个知道她那么多秘密的人,是不可能存活于世的。
洪淑怡平日借刀杀人无数,却没想到今天自己从晚上开始就已经浑身虚软布舒服,到现在更是人都快虚脱了。
她不蠢,很快就想到关窍之处,只是她再如何聪慧,也想不到徐青容对她不只是教训一下,而是想灭口。
洪淑怡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洪皇后也只是微微感叹了一下:“这孩子也真是命苦,周王妃曾经对我说,等到了卫辉府,就替她寻一门好亲事,以她洪家族女的身份,肯定能有许多人踏破门槛,还特地为她备下嫁妆,只可惜她命小福薄。”
瑶娘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这肯定是徐青容出手了,前世若非她躲的快,徐青容也会如此。
只是徐青容这样卸磨杀驴,日后,又会不会反噬呢?这就是瑶娘不再关心的事情了,因为徐青容这辈子没有生下高朔,只生下一女,而高玄策成了太子,即便高玄策没了,也有承运承泽甚至是训哥儿。
不会再轮到周王了。
比起周王和徐青容的离去,送四皇子夫妻就没有这么隆重了,四皇子毕竟和高玄策不同母,素来只是因为当年腿跛,建章帝对他多有顾惜,后来因为严妃的事情,建章帝虽然依旧对他照拂,但不同往日。
况且,他原本就更喜欢伶俐的高玄策。
沐宛童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上京,瑶娘看到了她的眼神,就知道沐宛童其实是不服气的,但某种程度,她又很怕失去四皇子。
果然,沐宛童和徐青容不同,周王是一家之主,所以周王都认命了,徐青容不敢多说什么,而沐宛童却并非如此。
她对瑶娘道:“我长于明庭,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大,因此不愿意屈居人下。我此番就藩,并非是我本意,而是我顺从了丈夫,可愿赌服输,我的夫君和你的夫君不同,所以,我们的命运不同。即便我如何挣扎,也没用。”
瑶娘明白沐宛童的意思就是,你不过是找的男人好,其她都不如我。
以前瑶娘就不让她,更何况现在,故而,瑶娘笑道:“你也太自视甚高了,你难道不知晓从你嫁给他的第一日,就注定了不可能成功的吗?异姓王在各朝都以自污来求自保,你却野心勃勃,还让镇南王私下拉拢群臣,怎么,你想造反啊?”
这话说的微不可闻,除了沐宛童无人听见。
沐宛童听在耳朵里,才不可置信的看向瑶娘,瑶娘摇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反而埋怨四皇子,我看他才是真的明白人。”
人最重要的不是如何看清楚别人,而是看清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