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马上任的张千户还没有坐热冷板凳,就听说朝廷要派一位大员来监察巡视了。经过多翻打探,才弄清楚朝廷派出的这位大员就是末落得荒唐的‘耿侯爷’。张千户这扑通扑通担着猛跳的心呀,才算稍微安稳下来。
加之千户府的大管家张干,又秘密探得这个‘耿侯爷’是个极其爱附会风雅的人物。平常有事没事总爱往他封地的青楼占人家的营生,听曲品茶,汹酒,斗蟋蟀,甩股子无所不能。虽然这位‘耿侯爷’大过荒唐如此,但是他毕竟是沾上当朝梁王和磊副相两层厉害人物的关系,以致于他的‘侯爷’之位还能这么安稳的一直保着。
张干自然不是傻逼之人,打探得人家‘耿侯爷’的底细如此清清楚楚自有他的主张。
于是,他喜滋滋地向张千户进言道。“老爷,这监察巡视的‘耿侯爷’乃是一位风雅人物。只要老爷把他伺侯得舒舒服服的,这千户府之职自然是无忧的了。”
张千户虽是武夫出身,凭的是沙场上的军功,但这朝堂之上‘人事’的微妙关系,他多少也是懂得一点点的。听张管家如此对自己开导,仿佛自己在沉苛之中突然吃到了一剂良药。药到病除,神清气爽。
他灵机一动,连忙对张管家反问道。“哎,管家啊,你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呐。朝中人才济济,国主偏偏在这个时候派人来巡察我的得失之过,岂不是为了更好地招览得力干将,换我之职吗?奈何管家未见其人却敢下如此定论之说啊?”
张管家却不置可否的哈哈一笑道,“老爷,看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人该是你啊。老爷肉色静心想一想,这国主之举梁王和磊副相岂有不明之意啊。但是他们谁也不指派,偏偏派一个与二人有关系的‘耿侯爷’来充当此任,不难看出梁磊二人对老爷的偏袒之心呐。这岂不是明里做事,暗中却不是帮助了老爷渡难这一把吗?”
“啊,对呀,对呀,我怎么变没看出来啊。”经张管家客这么一分析,张千户空然自嘲起来。
为了避免此时出现的尴尬,他又急切地补充道。“如此看来,还是张管家做事干净利索,知根知底。这事儿啊,哪还得多劳张管家多多操持和费心了。日后,老爷我这个千户府自然少不了你的功劳。”
眼见张千户一时如此倚重自己,张干心下窃喜。他凑上来又如数珍珠一样说道,“老爷言重了,这是老奴本就该做的份内之事,自然得为老爷排忧解难了。只是老奴的话面上虽然如此说得,还得请老爷多加注意和留心。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之事,就得早做好准备。”
‘啊’张千户又是一声惊叹,瞪着迷惑不解的眼睛说道。“张管家,此话又当如何说啊?想我行伍出身,这些人情上的关节就得倚持张管家操劳了。”
“嗯”的一声,张管家回应着。突然,他迟疑了一下,望着有些犹豫不决的张千户说道,“老奴自知老爷之事,有老奴在,万事老爷请放心。”
“当然了,老爷是梁王和磊副相保荐之人,老奴听说这个‘耿侯爷’亦是和朝上二人有些关系的。即便老爷在千户府之作任上有些瑕此毛病,单凭这一点,他‘耿侯爷’也不敢对老爷做出什么功过是非的抵毁。否则动了梁王和磊副相的颜面,他‘耿侯爷’岂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良久,张千户似乎明悟过来,忙唤过管家张干附嘴于耳,阴恻恻地交代道。“张管家,老爷我要投其所好。麻烦你私底下探寻一些善于琴棋曲艺的歌技舞女,暗地里统统请到千户府,我要好好款待这位‘耿侯爷’。”
“高明,老爷真是高明,一点就通。”张管家一时兴奋地赞道,片刻之后又喃喃道。“既然老爷有吩咐,那老奴就依老爷之言私下里做事去了。”
“嗯,去吧。”张千户点头应道,他那一颗还半悬着的心总算稳稳地降落下来。
这一日,古兰镇城北的千户府大门口突然热闹起来。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员拿着一面铜锣,站在大门之外的一处高台上。一边敲动手中的铜锣,一边拼命高声囔道。
“千户府招工喽,千户府招工喽,想找工作的妇孺老少,快来应聘喽!早来早得,迟来无份。”
一时之间,那家丁和铜锣的声音响切了整条古兰镇的大街小巷。那些没有着落而急于应聘找工作的平民百姓,霎时闻讯而来,在千户府的大门前吵吵嚷嚷,挤成了一团。
当中,一个长相凶恶的中年男子带着十二分的怨气叫嚣道。“他奶奶的,这千户府怎么就没有招收护院的武夫呢?害得老子挤在这里白白浪费了半日。”
“哎,他奶奶的,这官家的事就是怪,命这么值钱的东西他不拿来当宝,偏偏招收那些锄草种花,挑水劈柴的莽夫充面子。可怜啊,可怜,真是可怜老子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用啊。”
那中年男子一声叹毕,就连人带气杵在人群之外树荫下。时不时偷眼瞄瞄那些已被收为长工杂夫的幸运儿,眼睛里露出一脸的羡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