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如望着容氏,咬了咬唇,道:“母亲可曾想过,为何圣上要给我和阿霁赐婚?”
容氏道:“自是想过。自从离开殿上,我就一直在想。圣上给王世子赐婚,左不过是想增加些筹码。王世子在京中有了家室,哪日圣上跟长沙王起了冲突,他的家室和姻亲便也都成了人质。到时,王世子要回广州去,便不可再轻便上路,把我等留下,却又成了拿捏的把柄。”
说罢,她望着车窗外,幽幽道:“他让谁嫁给王世子不好,偏偏是你?圣上对严家,当真无情。”
这许多道理,漪如自然也明白。
她沉默片刻,道:“这话,八年前,父亲便已经说过。”
“故而我方才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王世子。”
容氏道,“你既然说喜欢,我便也安心了。”
漪如听出她话里有话,不由一怔:“母亲要做什么?”
众人回到府里,陈氏和管事领着仆婢,笑盈盈地迎出来。
可他们发现,严祺一家皆无喜色。
“去窖里取一坛酒来,要够劲的。”
严祺进门之后便吩咐,而后,他看漪如一眼,“你到我书房来一趟。”
漪如看向旁边。
严楷目光复杂不定,容氏牵着玉如,对漪如微微颔首,道:“去吧。”
漪如没多言,朝严祺的书房走去。
才进了院子,身后突然传来严楷的声音。
“姊姊!”
他追上来,看着漪如,踌躇片刻,道,“姊姊,我觉得你嫁给阿霁,未尝不好。”
漪如一愣。
“为何这么说?”
她问。
严楷挠挠头,道:“也不为何,就是觉得天下最懂姊姊,最能照顾姊姊的男子,也只有阿霁了。”
漪如看着他,心中倏而被触了一下。
严楷这弟弟,漪如一直觉得他不曾长大过,只想着自己的抱负,对旁事懵懂不经心。可现在看来,他竟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知道了。”
她说。
严楷却似不放心,道:“我知道父亲不喜欢阿霁。姊姊,你若想说服父亲,我可做帮手。”
漪如有些欣慰,笑了笑。
“不必你帮手。”
她说,“我自有主张,你回去吧。”
严楷应一声,这才走开。
书房里,已经有了酒味。
漪如走进来,只见一坛酒开着,严祺正仰头饮下一杯。
那酒大约有些辣,严祺皱了皱眉。
他看到漪如进来,也不说话,只在榻上坐下。
“父亲可是要与我说那赐婚的事?”
漪如问道。
严祺看着她,深深吸了口气,忽而眼眶通红。
“我的漪如,怎这般命苦……”他说着,哽咽一声,竟是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