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李霁的双眸似闪了闪。
“我若说,陇南那祖庙配殿倒塌之事,与我有些干系,你信么?”
他说。
漪如吃了一惊。
“那配殿是你派人弄塌的?”
她问。
“也不能这么说。”
李霁道,“陇南前阵子确实下起了暴雨,还有龙卷风。不过这两样并不曾波及许多,那配殿倒塌,其实是年久失修之故。管祖庙的人,是我父亲当年的旧属,我不过是托他在呈往京中的奏报之中大力渲染天灾毁庙。”
漪如皱了皱眉,仍是不解。
“那又如何?”
她问,“这跟余谓何干?”
“余谓与韦襄有隙,一直伺机报复。当年你我结为义亲之后,他就曾上书朝廷,指责韦襄胡言乱语,只不过当时韦襄大权在握,将这奏章扣下了。我手上恰好有他为那千字谶写的笺注,知道他的道理,也知道他憋着一口气。”
李霁道,“他是太史令,宗庙倒塌,定然要到他那里去测凶吉。他得知之后,自然不会放过出气的机会。”
漪如睁大眼睛,明白过来。
“你居然连余谓和韦襄这等鸡毛蒜皮的恩怨也打探得清楚。”
她说。
李霁不以为然:“只要有心,什么查不到。”
漪如想,父亲说得没有错。长沙王自己就是个诡计多端的,李霁由他悉心教导出来,不会逊色到哪里去。
“那赐婚又是怎讲?”
漪如道。
“不知。”
李霁道,“我做下此事,只是为了解除那义亲。不过圣上动了什么额外的心思,那便不得而知了。”
漪如明白过来。
还能是动什么额外的心思。严家在皇帝眼中已是弃子,这边解除义亲,再顺水推舟赐婚,一来可美其名曰成全缘分,二来能给李霁和长沙王加一道牵绊,可谓一石二鸟。
漪如在心底叹口气,正如容氏所言,皇帝对严家当真无情。
“漪如,”李霁忽而道,“我明日就给父亲去信,禀明此事。那成婚所需的一应礼节,我也会一样不少地筹措起来。”
漪如望着他,月色浅淡,那双眸却让她觉得灼灼生光,触人心魄。
“为何要与我说这个?”
她问,“你难道以为有了圣上赐婚便可以不做这些?”
“自然不是。”
李霁认真道,“此事,真正关乎的并非圣上,也并非别人,而是你我。我要做什么,自然也要跟你说清。”
漪如的唇角动了动,不由地弯了起来。
“知道了。”
她小声道。
“我回去了。”
李霁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