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算是认可。
陶丽默默的把盘子放在我面前的小桌子上,甚至还带来了一瓶酒。
虎墩看了看里面,喊了一句,“楼阿姨,出来吃饭了!”
虎墩一直看他不顺眼,让喊他楼叔叔,他总是口误的喊成楼阿姨。。。。。。。。。
最近神神叨叨的楼哥,散乱的披肩长发,瘦弱的身体,不正面看,确实像是一个女的。
楼哥似乎也已经习惯虎墩的不礼貌,并不生气,显然对桌子上的菜肴无比的感兴趣,毕竟馒头咸菜三个月了,虽然偶尔会有乡亲们给的蔬菜,但是三月不知道肉味的他,看见那桌子上的红烧肉,两眼怎么能不放光。
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我的旁边,招呼都不打下,两块红烧肉已经入口,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我看得于心不忍,“这都过年了,我给你一笔钱,你回家过年吧!”
楼哥摇摇头,“我孤儿院出身,少管所长大。哪里有家?”
楼哥从未跟我谈过他的身世。这么一说,说得我无比的动容。难怪他如此真心对我!他这样出身的人,但凡有个人对他好,他真的是可以掏心窝子的回报。
但是这不是荒废他的理由,他有他的人生。
我很认真的道:“过完年,我给你一笔钱,你继续追逐你的梦想吧!别跟我这没有希望的耗着了。。。。。。。。。”
楼哥大口吃肉,摇摇头,“要希望做什么?伟大的作品都诞生在绝望中!比如梵高,比如贝多芬!”
我竟然无言以对。默默的开启酒瓶,给他倒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刚要放下,却被对面的陶丽抢了过去,自顾自的也倒了一杯。
陶丽来过几次,每次来都会带几个菜。每次来都是不说话,放下走人。
今天破例的留下来,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下了一半。一旁的虎墩急了,“妈,你慢点喝!”
陶丽看看虎墩,没有做声,动作流畅的又喝下了另外一半。一杯酒下肚,她看起来像是四十多岁的苍老脸上现出红晕。
我从未跟她喝过酒,我不知道她的酒量有多大。但是她迷离的眼神已经足以说明她根本就不能喝。
可是她的手又抓向了酒瓶,动作有些慢。楼哥抢了个先,一把抓在了手里,“嫂子,虽然酒是你带来的。但是你不能一个人喝吧!给兄弟我!给兄弟我喝。。。。。。。。”
陶丽却扑倒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和楼哥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虎墩赶紧跑了过去,懂事的拍打着陶丽的后背,关切的问,“老妈,老妈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啊?”
今天是小年,是接亲人们回家过年的日子。
我似乎有些懂了。
陶丽在老家过得并不好,在镇上唯一的一家餐馆洗碗。
一个四线城市的偏远乡镇上,没有企业。自然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好工作。
为了照顾周跃父母,又不能走远。所以只能将就着度日。
今年是周跃去世的第一年,今天又是第一次接亲人回家过年的日子,难免会想起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孤苦委屈。当着周跃父母的面不好宣泄,我这个周跃生前算是唯一的朋友面前,就成了缺口。
虎墩怎么劝,陶丽还是在哭。
虎墩焦急的看着我,“干爸,我妈怎么了?你帮忙劝劝啊!”
我平静的道,“让你妈哭一会就好了!”
她也是人家的女儿,每逢佳节倍思亲。她在想什么,其实并不难猜。
楼哥这样神经大条的人,其实很有分寸,吃完了最后一口,也默默的放下筷子。盯着陶丽在看,突然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样,倏地跳了起来,疯子一样狂喊,“我懂了!我懂了。。。。。。。。。”
说完,飞快的跑向里屋,操弄着吉他,一串行云流水一般的音符,流淌了开来,毫无挂碍,却可以听出坎坷!
毫无泣诉,却又可以听出心酸。。。。。。。。
他不是懂了,他是开窍了,伟大的作品的灵感,总是来得这么凑巧,又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