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垂眸,又将她孱弱的身形搂紧了些,“这下,父皇便不好再说起你的身份,这天下,也无人再敢谈及十五王妃的话柄。”
“如此,我便可以风风光光地,将你迎娶进门。”
遥州城他要,美人他亦要。
只要他刈楚想得到的,无论其间有多大阻碍,隔了多少重山、多少重水,他都定当全力一搏。
正如那日他率领着千军万马站在遥州城下,望着那座易守难攻的城池,望着那堵铜墙铁壁,万千沟壑,陡然跃于胸中。
恍然间,他似是又想起先前在荷花殿挑灯夜读的一幕幕,无眠之夜里,男子的身形融入了月色与黑幕的交织之处,笔下的浓墨伴着灯火,明灭恍惚。
山峰、河流、丛林、沙丘。
以及这座城的每一处要塞、咽喉,都极为清晰地勾勒在了他的脑海中。
心有寰宇,天地自破。
思绪纷飞间,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轻轻推了开。一群人欢天喜地地簇拥着一名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见自家主子还在愣着,万年便大着胆子推了身侧的刈楚一把,男人一个不备,往前险险跌去。
那些侍女们如同商量好了一般,不约而同地侧过了身子,就这般,姜娆刚一出门便被人撞了个满怀。
还好头上的发髻没有撞歪。
刈楚看着怀中的美人儿,一时忍住了想把万年那小子宰了的冲动。
怀中之人盈盈望来,似是因着人多,极为不好意思地低低唤了一声:“阿楚”
软糯糯的一声,他的心又这样兀地软了下来。
刈楚轻咳了两声,敛去了面上的慌乱,神态自若地牵了女子的手,轻轻一声:“走。”
走,带你去参加那册拜之仪,再参加那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
姜娆已经忘了是如何登上那高高的城楼的,只记得自己的手一直被一人握着,身侧之人紧紧拉着她的手,带她站上遥州城的最高处。
刈楚在她身侧站得笔挺,微扬着唇角,从一旁取来沉甸甸的冠冕,突然跪拜在了她的脚侧。
“阿楚?”
她吸了一口气。对方却不慌不忙地将那冠冕捧至她的胸前,双手端得平直。就在姜娆即将出声询问之际,跪拜在裙角边的男人突然启唇,高声喊道:
“恭拜遥州城城主——”
见他这么一引,城楼下的人群也忙不迭地伏下了身子,纷纷跪倒在城楼下,齐声呼道:
“恭拜城主——”
“恭拜城主——”
“恭拜城主——”
极为响亮的三声,震散了天上的云,云雾拨开的那一刻,恰有道光照耀在姜娆的面上,让她晃了眼。
她半眯着眸子,学着刈楚也将手一挥,宽大的云袖撩起一阵风声,呼啸而至的风声下,她听见了自己极为镇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