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宋勉竹以“叛乱”之莫须有的罪名收押于大理寺,审刑后,又关押于此处。由高高在上的十五皇子到如今的身陷囹圄,也不过短短三天时间。
这样大的反差,自然引得许多人侧目,有不少狱卒循着“十五殿下”的名头前来“探望”他,临走时,不望泼一盆冷水。
刈楚稳坐于墙角,面上是一派泰然,对于众人的冷言冷语充耳不闻。
他的一副岁月静好之状,终于惹恼了看门的狱卒,对方重重地将铁门一踹,铁门上的链子发出咣啷的声响。
那人隔着一道铁门,对他的背影“呸”了一口:“既然变成了阶下囚,就别再把自个儿当成王侯贵族,别搁这儿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碍了大爷我的眼!”
言罢,对方又不爽地踢了那铁门一脚:“这天下是要变了,你还不若趁着这天变之前服个软画个押,还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听见没?哎——”
见静坐于地上之人还是那般岿然不动之态,站在门口的那狱卒怒不可遏,他从袖中掏出钥匙,骂骂咧咧地开起铁门来。
刈楚斜瞟了对方一眼,又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鼻尖环绕的是一股腐臭味,耳旁尽是吱吱的虫鸣,他坐于破旧不堪的草席之上,面色却平平如常。
仿若他依旧身处于荷花殿,周围摆设,仍是美轮美奂、金碧辉煌。
耳旁的聒噪声不知为何戛然而止,一声恭敬的“谢公子”便不轻不重地传来了。刈楚抬眼,看着眼前的人时,面上突然有了淡淡的恍惚。
他已是好久没有见到谢云辞。
地上之人清冷出声:“不知谢大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往日他还拥有无限风光时,不见谢云辞前来道贺,反倒当他沦为阶下囚时,以前所谓的“故人”倒是一个个赶来看望他了。
刈楚冷笑一声,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老祖宗留下的话,当真是不假。
听见刈楚的话,谢云辞没有吭声,他挥了挥手,身后的狱卒连忙识眼色地退了下去。
一时间,这不大不小的牢狱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谢云辞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软袍,袍角处用金丝线绣着一朵梅花。他身上的袍子是当下民间最为流行的款式,加之谢云辞这等身段,遥遥一望,既不失华贵,又无不素雅。
因是刈楚低着头,所以对方来时,他便一眼看见对方袍角处是一朵梅花。
见刈楚盯着自己的衣裳看,谢云辞笑了笑,选择性地忽略了他上一句所说的话,突然从身后取出一坛酒来。
“来。”
他也不顾地上有多脏,将袍子一摊,竟连同刈楚一起在草席上坐了下来,“我给殿下带了一坛好酒,今日咱们一醉方休。”
白衣男子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手上的那坛酒。将刈楚脚边那个盛着清水的小碗拿起来,倒净了里头的水,又将里面以清酒斟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