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沉吟了片刻,正色和裴妍道,“陈家老爷独爱牡丹。除了造景所需花草。另指定要建一个牡丹园。似乎秦家的牡丹都是中品以下?”
这个裴妍并不知道。她去秦家的时候,那牡丹花都已开败了,根本没见着花。只听张栋说过,都是普品而已。
而她,也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花木在她眼中只有好看不好看而已,并没有名贵不名贵之分。
这其中,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时下大热的,号称价值千金的,像什么魏紫姚黄赵粉二乔洛阳红白雪塔之类的,在她熟知的世界里,在那些近代培育出来的新品的打压下,已经没那么名贵了。象雨后风光、春柳、绿幕隐玉、春红娇艳、胜葛巾等这些近代培育出来的牡丹,无论是在花形花色香气,以及花朵的持久性上,都不比这些所谓的名品差多少。有些还要远胜过它们。
以至于,她一直认为,牡丹这一样花草的价值在于它的年头。
在花形花色都旗鼓相当的情况下,年头越久,植株越大,开花自然越多,也更具观赏价值,自然也就更贵。
只是,这只是她的观念而已,不知道眼下的人是不是对名品,还那么热衷。
想了想便有些好奇地问刘万平,“那曹家园圃里头,都有什么名品牡丹?都是多长年头的?”
刘万平摆手笑道,“这个我可不懂。”说着,他看了看沈澄。
在两人说话时,端茶看着偏看闲看雨景的沈澄回过头来,略微顿一下,道,“黄者有金玉交辉交辉,绿胎修干,花大瓣,层叶黄蕊,开至欲残尚似放时。较之姚黄,略胜一筹……”
“……青者有雨过天青。白胎翠茎,花平头,房小色微青,如妆窑天青色……”
“……白者有西晚月,花色似黄而白,较之白雪塔,色雅而厚……”
“……红者有飞燕红妆,梅州红,珠砂红,护娇红……”
听着他如数家珍,似是信手拈来一般,说着这些裴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花名,这回换裴妍目瞪口呆了有木有?
不但目瞪口呆,还有丝丝莫名的挫败感。
尽管她早知道,花木这行当,在不断的推陈出新的过程中,总有些名品会陨落,而也会不断地有新品诞生。可这还是让她感到深深的挫败。
学了四年,又从事这行当八年,十二年的积累。还不如一个非专业人士懂得多。
于是在他说完那些令裴妍晕头转象,却一个花名也没记住的牡丹品名后。
裴妍好奇地问,“沈先生,你也懂花草啊?”
她因为深感挫败。问这话时不由得带了几分小心,一种深感意外,又被深深被打击之下的小心。
沈澄端起杯子吃茶,唇边带着一丝笑,似乎有些愉悦。“略懂而已。”
不知怎的,裴妍觉得他这话配着这神态,有几分装x的嫌疑。
她不觉暗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地问,“那你还懂什么?”
沈澄伸手替她续了茶,不紧不慢地淡笑道,“但凡旁门左道的技艺,都略通一二。”
裴妍更是无语,这算是明着装x了么?
于是便追问,“旁门左道指的是哪些?”
沈澄却是不打算再说下去了。一笑过后,轻摆了摆手,“不过是旁门左道而已,皆是说无可说之物。”
这话听着就比方才真诚了许多,似乎真的不打算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