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尧显然比他更困惑,他抽回信,小心地放回盒子里,“我车祸后,有很多事情想不清楚。明明我不认识你,但这个房子里到处都是我和你共同生活的痕迹,明明我记得我的爱人叫戚柯,可我到现在都联系不上他,电话打不通,写信也不回,我问身边的人,他们都不知道戚柯这个人,今天周力说的话没错,是不是我哪里记错了?”
“你——”戚析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
“你认识他吗?”陆北尧真诚地发问,他觉得戚析和戚柯一定不是毫无关联的。
戚析长长舒了口气,他无奈地回答:“认识。”
陆北尧没再开口,两个人之间静默了一会儿。
戚析先打破了平静,他问了一个他一直不敢问的问题:“陆北尧,你记忆里的戚柯长什么样子?”
“他,他,他很好看。”陆北尧记忆里的戚柯总是模糊的,看不清脸,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其实很多时候,陆北尧一想起戚柯,总是不由自主地代入戚析的脸。
所以他很困惑,他和戚析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北尧不止一次对戚析产生,这让他感到很难堪。
陆北尧一提到戚柯脸上的温柔简直藏不住,戚析不敢再多问,怕自己伤心,他跑出家门,靠在楼道的墙壁上打了个电话。
“齐医生,您忙吗?”
电话里大概是确认了一下,回道:“戚先生?什么事你说。”
“齐医生,已经一个月了,陆北尧一点都没见好,他的记忆还是乱的,他想起来越多就越乱,头也会疼。”戚析贴着墙蹲下来,他很沮丧地说道:“他始终记不得我。”
齐医生想了想说:“像他这种情况,确实脱了太长时间,按理说你天天和他接触,他不应该现在还想不起来。”
他又说,“但目前,并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我不建议你直接告诉他真相,万一你灌输给他的记忆与他给自己构建好的记忆框架有冲突,可能会让他产生更大的混乱。”
话筒那边没有声音了,大概是戚析在哭。
齐钟磊想起那天冲进急诊中心的戚析,背着比他高出半个头的陆北尧,满脸血泪喊着医生。
戚析身上也带了伤,但他执拗地坐在手术室门口,一直等到手术顺利结束,才放下心,被护士带去包扎。
手术结束后,陆北尧一直没醒,身上烧的像个火炉,戚析就守在他旁边一遍一遍用毛巾降温,陆北尧烧了三天,戚析就哭了三天,陆北尧的父母让戚析起码去吃口饭。
戚析动也不动,只盯着陆北尧,对陆北尧的母亲说,“妈,要是他醒不过来,我也活不下去了。”
两人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齐钟磊之前只听说过没接触过同性恋,所以他听小护士们窃窃私语,说那个车祸送来的病人是同性恋,他男朋友和父母一起照顾他,也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番。
他本以为就算现在年轻人放的开些,父母这一层始终是要顾忌的,可陆北尧的父母好像丝毫不在意儿子的取向问题,临床的人问起,陆母还颇为得意地介绍戚析,说这是我儿子的男朋友,又孝顺又体贴,好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