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瞧着安老爷来回踱了几趟步子,仍是紧皱着眉头,便分外小心翼翼道:&ldo;老爷。&rdo;
安老爷拧眉看他:&ldo;何事?&rdo;
管家咽了咽口水:&ldo;那位半仙还在府里候着。&rdo;
等赏钱呢。
但是老爷爱财,这种话只能暗示。
安老爷点点头:&ldo;给小姐看过了?&rdo;
&ldo;看过了。&rdo;
&ldo;怎么说?&rdo;
&ldo;说是落了水,邪气浸体,每日一碗鸡汤一个烧鸡腿补着,也就没什么大碍了。&rdo;
安老爷将桌子一拍:&ldo;胡说八道!就这样的江湖骗子,还敢来跟老爷我要赏钱?&rdo;
管家心想,老爷果然听懂了他的暗示,于是咳了咳,想说人家半仙掐指一算就知道小姐落了水的,但还是忍住了,静默不答。
安老爷吼完了,摆摆手:&ldo;让她滚蛋。&rdo;
管家领是退去。
退到门口,又退回去,问:&ldo;老爷,那鸡汤鸡腿,可还准备?&rdo;
安老爷沉吟一瞬:&ldo;备!&rdo;
他可就这一个女儿。
管家心领神会,退去了。
没要着赏钱,也没脸去见半仙了,招了个小伙计,给了他几个铜板,叫他去送给半仙,顺带着领着半仙出府。
碰巧这伙计是为着那位不知名头的大人物进府刚收进来的,不怎么认路,领着领着就把长明领到了一个偏僻极了的小院子。
这院子虽小,但极为精致玲珑,与安府前院比,跟两家人建的宅子似的。曲廊幽亭,错综复杂。不多时,两人就迷在了院子里。
小伙计胆儿缺,站在原地都快哭了。
长明叹息:&ldo;你哭什么?&rdo;
今儿最倒霉的难道不是她么,白白来了一趟,抠搜的安老爷连算卦钱都贪她的。就给了她几个铜板,还真就只够一块豆腐的钱。
小伙计抹了抹眼泪:&ldo;瞧着院子,一看就是贵人住的,我娘说,进了贵人府,最忌讳我们这种低贱牙子碍着贵人的眼。要是贵人不高兴不给我月钱,下个月我娘的药钱又没了踪影。&rdo;
长明摸了摸头,这伙计听着声音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又有卧病老娘在床,如今又碰上她这么个倒霉鬼,办砸了差事,是比她惨些。
长明将袖中那几枚铜板拎出来,递给他:&ldo;喏,别哭了。还是我带你出去吧。&rdo;
得,豆腐也没了,今晚只得跟大黑一起分一条惨鱼。
伙计愣愣地接过铜板,本来是想说,你一个瞎子,怎么带路,却逐渐愣愣的没了言语。
长明收起竹杖,闻风触木,这院子里所有的活物自会告诉她,出路在哪里。
脚下精准地避开石子之物,小伙计一脸惊奇地跟在她身后。
直到长明顺顺利利出了院子,后方一个小阁楼边上的男子才收回了视线,对着屋里坐着的人道:&ldo;瞧着神神叨叨的,就是她?&rdo;
一旁沈昭思点点头:&ldo;我照着父亲给我的地址寻过去,那处确实就是她一人。&rdo;
说完转头看向纱帐遮挡的木榻,道:&ldo;我向四周邻里打听过,这女子是顾老在外头捡回来的,天生就是个瞎子,想必是收养在身边,教了些卜卦测象之道。&rdo;
木榻上的人这才出口,声音浑厚低沉,如云绕骨:&ldo;卜测国运天象之大道,如今被用来匡名得利,借着这小县城中肆起的江湖之名收敛钱财,实在是令人惋惜。&rdo;
话里的嘲讽之意尽显。
沈昭思想说他觉着那女子不似这样的人,但又无从反驳,只得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