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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梁烽瞠目欲裂，恨不能家法伺候抽死这忤逆的不孝子，梁祯望向这一家子人的目光里没有半点温度，压抑着不耐烦先是提醒那还在哭哭啼啼的妇人：&ldo;三婶娘，宸贵妃自请殉葬，是她对先帝情深义重，这是好事，你该与有荣焉才是，旁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免得祸从口出。&rdo;

后才转向梁烽：&ldo;父亲，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何必非要说个清楚明白，既是名义上的父子，我自不会与你撕破面皮，只是从今以后，你们最好不要再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rdo;

&ldo;你这个畜生！梁家好歹养你二十年你……&rdo;

梁祯不客气地打断他：&ldo;梁家为何养我，父亲你心中明白，否则我一个梁家庶子偷生下来的私生子，如何能进你梁家的门？你们毁了我爹，休想再毁了我！&rdo;

&ldo;你……你胡说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养大你反倒是我们不是了？！&rdo;

&ldo;是吗？&rdo;梁祯轻声重复，眼中尽是轻蔑与淡漠。

梁烽一愣，触及他的眼神，气势不由弱了几分，说出来的话都没了什么底气：&ldo;自然是真的……你忤逆不孝，你还有理了？&rdo;

&ldo;呵。&rdo;

当年谢家势大，谢皇后之父谢老国公是当朝首辅，皇太子又深得帝宠，梁家人既想靠着他这个&ldo;帝子&rdo;飞黄腾达，又担心被谢家针对，硬是拖了十几年，等到谢国公府倒台，太子失宠于帝心才趁机将他送到御前，从一开始，这一家子人便只是想要以他换得最大的利益罢了，说得这般动听，也只能诓骗三岁的孩童。

老夫人悲愤欲绝，痛骂道：&ldo;你这个没心肝的，这么多年你做着安乐侯府的世子，我们哪个对不住你了？你怎能这样，怎能这样啊！&rdo;

&ldo;祖母是非要逼着我将那些腌臜事情说出来吗？&rdo;梁祯的神色更冷，又往前走了一步。

对上他阴鸷的目光，那老夫人眸色闪了闪，顿时哑了声，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梁祯不再搭理她，望向梁烽身边一面相寡凉无甚表情的妇人：&ldo;这些年我这个世子在这家里到底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没有人比母亲更清楚，你们何必问我。&rdo;

那妇人沉着脸并不看他，眼中的心虚却同样藏不住。

梁祯哂然，不欲再与这一家子纠缠下去，沉声提醒屋中神色各异的众人：&ldo;你们休想再摆布我，这个梁姓我随时可以不要，今时不同往日，我看你们最好趁早认清现实。&rdo;

从侯府出来，坐进车里，小厮在外小声问是回府还是去宫里，梁祯疲惫地闭起眼睛，吩咐道：&ldo;去城外吧。&rdo;

南郊的沅济寺建于前朝，至今已有五百年历史，一直是香火鼎盛的皇家寺庙。梁祯的车停在后山的寺庙侧门，有小沙弥迎出门，将他带进了寻常香客止步的后殿。

肃静清冷的大殿内，梁祯亲手给那两盏已经燃了二十年的长明灯添上香油，跳跃的火光映进他幽深的双瞳里，沉不见底。

慈眉善目的老住持踏进门来，梁祯上前，恭敬地行佛礼。

&ldo;坐吧。&rdo;

在蒲团上坐下，老住持与往日一样念诵起佛经，低沉的佛音在殿中回荡，梁祯安静听着，轻轻转动着手腕上戴着的佛珠，一直躁动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待到暮色渐沉，老住持才停下诵经，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面前心思缥缈的梁祯，轻声一叹：&ldo;这么多年，老衲无数次后悔，当初没有将你留下。&rdo;

留在庙中清苦度日，也好过去那侯府虎狼之地备受折磨，名义上的母亲觉得他夺了自己儿子的命数，即便梁家都以为他是帝子，十七岁之前的梁祯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那个女人用尽各种阴私手段悄悄折磨他，他能平安长大，已是不易。

梁祯苦笑：&ldo;若是留在这庙里，哪还有今日权倾朝野的昭王，如今这样也未尝不好。&rdo;

&ldo;梁施主必不想看到你这样。&rdo;

梁祯闭了闭眼睛：&ldo;我爹……他就当真不恨吗？安乐侯府为了前程荣华，将他献给皇帝，硬生生拆散了他和父亲，他就一点都不恨吗？&rdo;

老住持淡道：&ldo;恨有何用，冤冤相报何时能了。&rdo;

&ldo;狗皇帝已死，安乐侯府再无出头之日迟早要落败，谢氏……&rdo;

&ldo;谢皇后之子如今已是当朝皇帝，还是你一力推上去的，你又为何非要如此，错的是谢皇后的兄长，并非谢皇后，当年她是真心想要放你爹离开，是那位谢国公擅作主张将你爹逼上了绝路，谢皇后还在世时，一直对这事抱有愧疚，自觉害了你爹和那个孩子，屡次来佛前忏悔，她是真正心善之人，小梁施主便是要报复，也不该牵连她的孩子，前尘往事已了，你又何必再执着，无非是苦了自己。&rdo;

梁祯微怔：&ldo;我既已助他登上了皇位，又怎会想要报复他，只是他不信我罢了。&rdo;

&ldo;信任二字，重若千金，本非易事，你也并不信他。&rdo;

梁祯叹道：&ldo;……他与我一样，都是孤立无援之人，不敢轻信他人。&rdo;

老住持沉默，片刻之后，再次闭眼诵起了经文。

第九章白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