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是他们最喜欢的酒罗?」基尔格顺口问道,他不会想知道答案。
「似乎是,先生。我自己喜欢杰克.丹尼尔牌威士忌,而且通常会在礼拜一晚上有精彩足球赛时喝上两杯,不过我可不像那些孩子一样在烈酒里加水。」这名陆战队退伍老兵一面讲著,一面笑了出来。法默的确是个好人,他会照顾流落到公司庭院里的受伤动物,也是第一个叫这些实验对象「孩子」的人。的确,你得找个词儿来称呼他们,「白老鼠」实在是太不尊重人了。他看著编号六号的实验对象;他又喝下一杯酒,跌跌撞撞地走到床前,躺下来看电视,不久就呼呼睡去。基尔格不禁好奇,这个可怜的混蛋不知梦到了什么。有几个人的确在作梦,因为他们正大声说著梦话。心理学家对这可能会很有兴趣,也许还包括那些研究「睡眠学习」的人。他们每个人都在打鼾,鼻息声把房间搞得就像是个蒸气火车时代的铁路调车场。
基尔格低头看著眼前的表格,再过十分钟他就可以下班了。这些人明天将在一个新的世界中醒来,到时候可不会再有礼物给他们,取而代之的将是一些比较肮脏而且令人不快的事。呼,这位医生吁了一口长气。也许我自己也该喝上一杯,他想。
「我们的未来从来没有如此光明过。」两杯加州上选葡萄酒下肚之後,约翰.布莱林的举手投足看起来更加充满魅力与自信,「生物科技的发展已经到达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百年来基础科学的研究即将开花结果。在巴斯德、艾力克(编注:paulehrlich,德国细菌学家,普获一九0八年诺贝尔医学奖)、沙克、沙宾,以及其他许多前辈打下来的基础上,我们可以看得更高更远,因为我们站在这些巨人们的肩上。」
「是的。」约翰.布莱林继缤说,「以登山为例,这的确是一个漫长的攀爬过程,但是如今峰顶已经在望,我们在未来的几年内就能达到它。」
「他很会讲话。」一旁,丽兹.摩瑞对她的丈夫说。
「是很厉害;」联邦调查局局长丹.摩瑞低声回答,「也非常聪明。吉米.希克斯曾经说过他是世界第一号天才。」
「他已经那么成功了,还有什么好追求的?」
「他的目标是超越上帝;这是他自己说的。」
「噢,那他得先去留一把大胡子才行。」
摩瑞局长差点没被老婆的这句玩笑话给逗得笑出声来,所幸他的行动电话此时震动了起来。他轻轻离席,走到大厅打开话机。电话的解码系统花了十五秒钟去寻找频率,摩瑞知道这是局里打来的保密电话。
「我是摩瑞,请讲。」
「报告局长,我是监控中心的戈登.辛克莱。到目前为止,瑞士警方还在调查另外那两个家伙的身份。他们已经把资料传到bka,让德国人帮忙指认。」当然,如果这两个家伙并没有被通缉的前科,那么这条线索最後还是死路。如此一来。恐怕就要花比较长的时间才能查出这两人的身份了。
「攻击行动中有没有人伤亡?」
「没有,长官。四个歹徒都被当场击毙,所有人质都安全撤出。咱们的提姆.努南在他们里头担任其中一个攻击小队的科技人员。」
「也就是说『虹彩』成功了喽?」
「是的。他们顺利达成任务。」
「请他们给我们一份任务执行报告。」
「是,长官。我已经发e━ail去要求了。」在联邦调查局里知道「虹彩」的人并不超过三十个,不过风声倒是不少,尤其是人质救援小组的人都在奇怪:为什么提姆.努南会突然如同蒸发般地在世界上消失了?「您的晚餐如何?」
「我宁可去吃温娣汉堡,还比较有得选择。还有什么事?」
「据比利.贝兹说,再过三、四天,纽奥良的那件案子就可以结束了。除此之外没什么重要的事。」
「谢谢你,『戈弟』。」摩瑞按下结束通话钮,将电话收好,然後回到座位上。
丽兹问她的丈夫:「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他摇摇头:「只是例行公事。」
四十分钟後,布莱林结束了他的演说,在支持者的赞美与簇拥下走出门;他的车已在门口等候。只花了五分钟,车子就开到了隔著拉法叶公园与白宫对望的海━亚当饭店。他在饭店顶楼的转角有一间长期租用的套房,饭店服务生已经为他在床头摆好冰镇白酒,这是为他带来的「同伴」所准备的。真是令人难过啊,他一面拔起软木塞一面想著。他怀念起过去有家庭的日子,真的怀念。不过他在很久以前━━甚至早在他确定自己会成功之前━━就作下了决定,而现在他则相信自己的梦想终将实现;无论如何,比起那些失去的东西,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更有价值。他抬头看著眼前洁西卡白皙的皮肤以及诱人的身材;在此刻实在不应该花脑筋去想这种问题,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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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卡洛.布莱林博士在白宫工作,但她并没有保镳,还得独自一人开车回到乔治城威斯康辛大道上的公寓。她的唯一伴侣是一只叫吉格斯的花斑公猫;它会在门口迎接她,用身体摩擦她的裤管,并且发出高兴的呼噜声以表示欢迎。它总是跟著她走进卧室,用猫咪的观点看著她「变换外表」;它早已熟悉主人换衣的步骤,知道她下一步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只穿著一件短睡袍的卡洛.布莱林走到厨房,打开猫食罐头,用手喂给吉格斯吃。然後她为自己倒了一杯冰水,连同两颗阿斯匹灵一起吞下去。当初分手是她的意思,她记得非常清楚;但是多年来,日子还是像一开始一样难捱。现在,她争取到了自己渴望的职位━━说实话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但不管怎么说,她终於在这座建筑物里占有一席之地,并且负责制订对她来说意义重大的各项政策。重要的政策、重要的议题……但是,这一切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