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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ldo;真的？&rdo;燕惜羽睁大双眼，直愣愣地凝视着隽遥脸上的表情，想探究出此言有多少的可信度，&ldo;公子，你千万不要骗我！&rdo;

隽遥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风：&ldo;阿羽，你说，我可有诓骗过你的时候？&rdo;

正说着，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燕惜羽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和隽遥身处车厢内。隽遥皱了皱眉，冲着门外沉声问了一声：&ldo;什么事？&rdo;

紧接着就听门外的车夫答道：&ldo;公子，有山贼打劫。&rdo;

打劫？燕惜羽听到这个词，立刻回想到当初他们在去&ldo;风衍山庄&rdo;的半路上被黑衣人偷袭的事。就算是过了四、五个月，那些人恐怖的死状仍是历历在目。于是燕惜羽不由自主地打了小哆嗦。这一细微的变化自是逃不过隽遥的眼睛，他发现了之后马上安慰道：&ldo;别害怕，只是几个小毛贼而已，老钱会打发走的。&rdo;

好像是为了验证隽遥的话，车厢外隐约传来一阵金戈撞击声和人的呼喝嘶叫声。不过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一切又都恢复了宁静。隽遥露出了个满意的表情，吩咐了一声：&ldo;出发！&rdo;

等到车轮又重新开始滚动后，隽遥低下头来，放柔了眉眼嘴角，轻声道：&ldo;阿羽，你累不累？若是撑得住的话，那就听我说个故事好吗？等我说完，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起死回生，而你为什么身在此地了。&rdo;

见燕惜羽微微点头，隽遥抬起头，目光变得深远悠长，慢慢道出了些不为人知的往事：&ldo;我娘是&lso;鸿正教&rso;教主文啸梨的妹妹，我从小就是在鸿正教长大的。只是，打我出生，文啸梨就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等我长到十四岁的时候，他用一种叫&lso;诸砂&rso;的药物封住了我体内所有功力，将我扔到了&lso;春情欢&rso;里逼我接客。&rdo;

&ldo;文啸梨用我娘的性命威胁我，不得擅自离开青楼，而且还要每年服食他送来的&lso;诸砂&rso;，以抑制体内真力的复原。当初我们去山庄的路上，那批黑衣人就是文啸梨派来追杀我的。可笑的是，他们完全不是伯赏闻玗和连庭秋的对手。原本我担心这事儿还会有后续，不过没想到一连好几个月周围都是风平浪静的。我还在暗自奇怪，以为教主他改了脾气，事后才知道，原来大约在半年前他练功时走火入魔，半个月后他就得知自己命将不久矣，便派人偷袭，打算拉着我给他陪葬。&rdo;

&ldo;后来，教里派人传话说，文啸梨死后，由于他没有子孙，结果大部分的人便想到了我。他们派人将&lso;诸砂&rso;的解药送给了我，让我可以重新获得功力，并且希望我能够接手&lso;鸿正教&rso;当教主。我思量多日，决定接任教主之职。考虑到&lso;风衍山庄&rso;在江湖上的眼线以及伯赏闻玗和太子的关系，而且&lso;鸿正教&rso;一向是被朝廷通缉的对象，我一定要找个稳妥的理由离开。恰好因为服食解药期间，身体会变得很虚弱，所以我决定装成病故，逃出山庄。&rdo;

&ldo;可是没料到我从假死状态中醒过来后，却听说你竟被鈡泗……&rdo;察觉到燕惜羽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隽遥连忙跳过了那几句，&ldo;于是，我出来的同时便把你也带了出来。阿羽，由于当时你昏迷不醒，所以这件事没有征得你的同意。但是，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你再在那里受苦，这才自作的主张。如果……&rdo;

隽遥神情顿了顿，接着道：&ldo;如果，你抛不开&lso;风衍山庄&rso;里的那些人和事，那我这就送你回去，好吗？&rdo;

燕惜羽默默地听完隽遥的一番话，一语不发地缓缓闭上了眼睛。隽遥看着沉寂的燕惜羽，心中担忧渐盛。终于在胡思乱想了半天后，隽遥细细地叫了一声：&ldo;阿羽？&rdo;

密密的睫毛微颤许久，燕惜羽这才睁开了眼睛。他轻轻扯出了一个看似笑容的弧度，气息低微地说道：&ldo;公子，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清楚。&rdo;

&ldo;嗯，你说，我在听！&rdo;隽遥帮燕惜羽裹紧了身上盖着的薄被，在他耳边低声应道。

燕惜羽缓了缓气，将自己借尸还魂的事情对着隽遥和盘托出。隽遥越听脸色越凝重，等到燕惜羽说完了之后，隽遥却是出乎意料地轻吁出了一口气来，然后说道：&ldo;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无缘无故你就被冤枉成了杀手。&lso;辞镜楼&rso;的三大杀手‐‐&lso;萤火&rso;、&lso;蜉蝣&rso;和&lso;蝶翅&rso;在江湖上神出鬼没，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rdo;

&ldo;我估计你这具身体正是原来的那个&lso;萤火&rso;的，因为江湖上的人已经有三年多没听过他的消息了。不过，既然你燕惜羽根本就不是那个嗜血好屠，只听命令不分对错的&lso;萤火&rso;，昨日种种就让它过去吧。不如，你就这么跟我回&lso;鸿正教&rso;吧？&rdo;

燕惜羽神色不定地看着隽遥，问道：&ldo;公子，我本该是个死人，你难道就不害怕吗？按民间的说法，我就是个妖怪。&rdo;

&ldo;阿羽，你知道我第一眼看见你，是什么时候吗？&rdo;隽遥轻笑着，让燕惜羽靠坐在软垫上，接着从车厢角落的竹柜里拿出一套茶杯茶壶，替燕惜羽倒了杯热水，递到他的唇边。这一连串的动作隽遥做得熟练自然，让人不禁觉得，似乎这才应该是两人相处的模式，而非原先的主子仆人间的关系。

&ldo;那是你刚进&lso;春情欢&rso;不久。我记得那天下午，我正站在窗口向花园里眺望，就看见你花园里捡起了一只跌落到树下的雏鸟，然后还对着小鸟轻轻地说了几句话。我见你的举止有趣得紧，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接着你搬了梯子爬到树枝上，将那只小鸟送回了鸟巢里。尔后你重回树下，仰望着那个鸟巢，映衬着天边五彩斑斓的余晖展颜一笑，竟是让我看见了天底下最干净、最纯洁的笑容。&rdo;

&ldo;自此我就对你这个下人上了心。得知你和津儿同住一屋后，我便忍不住向津儿旁敲侧击，打听你的一言一行。等到我发现自己的视线会不由自主地跟着你的身影乱转之时，我就知道，这一生我已经不可能离开你了。阿羽，我喜欢你，不管你是借尸还魂的异类，还是妖魔鬼怪的化形，我都不会放手。所以阿羽，你不用担心我会舍你而去。不管去到何处，我都会带着你，哪怕是天之尽头，地之穷处。&rdo;

燕惜羽仲愣得看着隽遥，听着他情深意切的告白，不知该如何作答。隽遥也不心急，只是和燕惜羽默默对视，观察着他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等着他最后的答复。

不久之前也有人像隽遥这样，对着自己表露爱意；不久之前也有人像隽遥这样，对着自己呵护备至。燕惜羽本以为，就算是自己不可能会爱上第二个人，但总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余生。可是没料到，一旦面临到紧要关头，他们竟是个个舍他而去，让他独自承受所有的伤害和委屈。

既如此，面对这人，自己还应该再一次交托出信任吗？

&ldo;公子，惜羽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为何会看上了我？&rdo;

&ldo;我原本以为天底下的人都是自私的、肮脏的、无耻的，但你却让我看到了人性的另一面。我曾在心里发过誓，为了你眼底蕴含着的与众不同，我一定会尽全力守在你的身边，呵护你，怜惜你，宠爱你。阿羽，现如今，就算是我趁虚而也好，恃强凌弱也罢，请给我一个照料你的机会，好不好？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不会再让你吃苦，更不会冤枉你。&rdo;

贪恋着隽遥所给予的那一息温柔，燕惜羽再一次缓缓闭上了眼睛，默许隽遥将他重新揽到了怀中，不管隽遥说的是真是假，他都无力再去思考。现在的燕惜羽身心俱损，情绪更是落到了深渊谷底。所有的疲惫将他的五感封印，甚至没有察觉到隽遥在自己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浅吻。他只能在心中默求上苍，可以饶恕他无故占据了别人的身体，允许他暂且依靠在这人温暖的怀抱中，静静地睡上一觉。哪怕醒来之后将会面对天崩地裂，千夫所指，他也不愿再动弹。

活着，真的是太累了！

滚滚车轮，扬起了地上干裂的沙土，迷蒙着后来者的双眼。在舒适的车厢内，一人满心喜悦，一人愁肠百结，向着南方飞驰而去。

风衍山庄太乙楼的书房内

&ldo;庭秋，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对你谎称我受伤了的人是在厨房做事的？&rdo;伯赏闻玗腾然站起身来，精神百倍地向连庭秋询问道。燕惜羽失踪已经有两天了，这段日子里他废寝忘食，四处探查，但就是找不到丝毫的线索，不由急得心火中烧，连带着嘴上起了不少的水泡。

自从燕惜羽被人掳走之后，连庭秋的心里也和伯赏闻玗一样五内俱焚。焦虑、后悔加上担忧交织在一起，比那天蚕韧丝更为结实。将他的心一寸寸茧捆了起来，渐渐收缩，渐渐勒紧，让连庭秋避无可避，每时每刻都感受到来自体内阵阵的抽痛。所以他今日为了放松精神，便在庄内随性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