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思索了一下,楚恒的眸光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楚御,“这么说来,御儿是当真不能帮朕解决这个烦忧了?”
听到皇上楚恒再次开口询问,楚御心中一凛。他抬眸看向了那坐在上首的皇帝,只见他眸光深邃,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虽然现下皇上看似并未动怒,很是和蔼的模样在询问他,但是楚御心下却是比谁都清楚。皇上性子凉薄,从小待他们这些皇子便是疏远冷漠。所以皇子王爷们,也并未在皇上那里体会到太多的父子之情。
这若是再次开口回绝了皇上,只怕会在他心中留下自己不好的印象吧?咬了咬唇,楚御正要说什么,却见旁边的璟王开了口。
“父皇,儿臣愿意替父皇解忧,去迎娶这位漠北的耶律公主。毕竟皇兄已是有了心上人,儿臣倒是并未有呢。”
说着,璟王自嘲的笑了笑,“听闻这位漠北公主容貌颇美,想来也不会辱没了儿臣的正妃之位。而儿臣向来又是闲云野鹤的性子,在国家大事上不能为父皇分忧。所以,儿臣也只好在这些小事上为父皇效劳了。”
璟王这番话说了出来,很是巧妙的将楚御的困境解除了,并且也为皇上解决了一个难题。这璟王性子最是闲散,于家国大事上根本不问一点。
所以,如今让他娶了这耶律公主,若是日后有这公主有什么问题,只怕也是能够稍微搪塞过去的。再怎么说,这公主嫁于了璟王,便算是楚国的人了。她王爷璟王便没有多大的权力,她又能够翻天到哪里去?
“嗯,难得你倒是有一片的热心肠,你这迎娶正妃之事,就让父皇为你全部操办,必不会丢了你的脸面而去。”听到璟王如此识得大体,皇上轻笑道。
又是和璟王说了一会子的闲话。楚恒方才打发了他退下,然后,他的眸光看向了那正要同璟王告退的楚御,“御儿。你且留下,朕还有事要与你说。”
听到这话,楚御那即将踏出奉天殿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心中忐忑不安的复又在楚恒面前跪下,并未多说什么。
楚恒倒也并不着急的样子。只端了那桌儿上的清茶来喝。紫燃檀金香的烟雾笼罩,将他的面容仿若披上了一层薄纱,看不清楚。
奉天殿内一片安静,连着老太监李崖都不知道皇帝心中所想,只为楚御捏了一把汗。毕竟方才楚御可是三番四次的推阻,也算是拂了皇帝的面子。
这若是龙颜因此震怒,可如何是好?
“御儿,你且对父皇说实话,你方才那番阻拦退避,是真的对景盛芜上了心。还是要让璟儿听到这话,自己求旨娶了这耶律公主?”
等着宫内的精雕西洋琉璃滴水壶响了三声,约莫着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楚恒方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眸光微凉的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楚御。
听到这话,楚御的心中一惊,皇上果然看透了他所想的事情。方才他那番话,虽然有着对景盛芜上心的成分,但并未有他向皇上说的那般情深。
对景盛芜,他当真是情深一片么?想来。不过是看中了她身后的势力和地位吧。
“御儿,你什么心思性子,父皇看着你打小儿长大,岂会不明白?如今父皇的三个皇子中。襄儿的脾气火爆,不宜为大局之人。”
“至于璟儿,则是最为闲云野鹤的一个人了。剩下的唯有你一个,若是你连这点都看不透,如何能够堪当大任?方才你那样在璟儿面前下绊子,璟儿不是看不出来。”
呷了一口清茶。楚恒语重心长的说道,“但是,父皇并没有揭穿你,反而是陪你演了这场戏,就是因为父皇知道,这三个皇子中,只有你日后能够为父皇解忧。”
说着,楚恒面露疲惫之色的挥了挥手,“朕乏了,你且先下去吧。记住朕说的话,那景盛芜确然是一个不错的正妃人选。若是你能够从容楚手里将她娶到手,日后朕也就能够放心的将那件事交予你去办了。”
楚御虽然并未听懂皇上最后的意思,但是朦胧中也明白了点什么,他恭恭敬敬的退下身去,离开了这奉天殿。
看着楚御远去的背影,楚恒眸光微凉,方才那面容上的疲累之色,现下却是全然消失的干干净净。仔细看去,哪里是之前那个说两句话就会气喘,看着很累的帝王呢?
李崖端了一碗新上的鹅梨桂花糖和一盏子御膳房做的时兴的珍珠豌豆黄,轻手轻脚的正要退下去,却是被楚恒定在了原地。
“李崖,你也跟我一辈子了,这御儿,果真是能够堪当大用,完成那件事儿的人么?”
听到楚恒这样说,李崖顿在了原地,眸子中透露除了似喜非喜的神色,却是并未说话。
出了这奉天殿,楚御方才长呼了口气。方才在那殿中,他的一番小心思,却是并未逃过皇上的眼睛。想到这点,楚御心下就有些后怕。
不过还好,那璟王到底是跳进了他的圈套中去了。日后那耶律公主前来和亲,便不是他所要担心的事情了。只须到时候在璟王大婚之日,将贺礼送的隆重了去,面儿上好看也就罢了。
至于那景盛芜……
楚御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连着父皇都说了那个女子是最好的正妃之选,他自然是不会不放在心里去的。况且,方才楚恒可是说了,若是他能够娶到这女子,楚恒也就能够放心将这事儿交给他了。
那事,到底是何事?
甩了甩脑袋,楚御离开了这奉天殿。如今景盛芜据说是出宫去了那襄王府,为容楚登门致歉去了。这件事儿在文臣之中,闹得倒是沸沸扬扬的。毕竟一个公主之尊,为容世子去求情道歉,还是本朝第一件稀罕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