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人,眼睫不稳,溢出了一丝颤抖。真有意思,就像林间被猛虎盯上的小鹿。
他没尝试过女人全权主导的滋味,一向仅凭自己喜好随心所欲,他所习惯的床帏间的姜月见,一直是娇羞可人的,用软而沙哑的声音求着饶的。
绝不是现在这样,将他当作完全下位的臣子,去发号施令,让他根本无计可施。
但苏探微耻于承认,他居然意外不排斥这种陌生的体位,甚至隐隐有些心怀刺激。
然而想象之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来,许久,他睁开眼睛,只见太后的脸早已越过了他的头顶,伸臂去拿他身后的什么东西。
他怔忡了片刻,意识到自作多情了,俊脸不受控制地窘得发红。
姜月见手肘抵在他胸口支撑重量,右臂勾住了椅后的插瓶,从中取出了一卷丹青,当她退回去时,瞥见他潮润泛红的俊颜,那一瞬间,太后发出了一道愉悦的笑声。
那笑声,就如一记铁掌掴在人脸上,疼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太医在期待什么呢?”
“……”
系绳抽开,展起画轴。
入目所见,是一幅水墨丹青。
画中之人,长眉如剑几乎刺入两鬓,深邃的双目,线条流畅的薄唇,神情平淡,画出来的上半身属于文士风流的打扮,是一个正伏案书写的青年。
但这个人看不出是谁,更像是一个融合了几个人五官的缝合怪,说英俊,也是有的。苏探微感到胸中一阵急促的跳跃,宛如鼙鼓一般。
“这是先帝。”
姜月见小意地将画在他面前展示。
可苏探微看了许久,没觉着这是楚珩的脸。
姜月见凝眸观摩他的反应,半晌,她无奈地叹气:“哀家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先帝,谁知道,一不小心,还是画成了探微的样子。”
苏探微一怔,不明白她的意思。
姜月见食指抚了抚他的脸颊,沿着下颌插到颈窝里去,拇指将他下巴抬高,迫使他抬眸与自己对视,“哀家明白了,探微,原来在哀家心里,是把你当成了楚珩的影子。”
手肘所抵的之处,紧张得激烈澎湃。
“哀家知道,这样对小太医来说,不太公平,”姜月见幽幽道,“但还是要问一声,如果是替身,你要不要,继续和哀家好?”
苏探微几乎在暗中唾弃她了。能把二三其德、见异思迁说得这么清丽脱俗,天下的女子里只怕独有她一份。
薄愠涌上眉梢,苏探微压抑着嗓音,喉结轻轻滚动,“太后当臣是什么,娈宠么?”
姜月见摇头:“不,心肝儿。”
他要反驳,姜月见扔了画卷,指节封住了他的唇,将他未吐的话堵了回去。
姜月见细声道:“紫明宫你自愿入瓮的时候,不是早就料到有今天了么?哀家与小太医也有了肌肤之亲,这你总不能不认。哀家也说过,你要是想去前朝,哀家放你去,你却生出留恋,你敢说不是?”
“……”
“哀家不想将你当娈宠,‘娈宠’二字,实在有些伤风败俗,咱们不是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么?不过平心而论,哀家现在确实是太寂寞了,出于想找个伴儿,来代替先帝曾给哀家的欢愉,才会第一眼就看上了你。所以从这点上说,探微只好从替身做起。哀家在这里可以立誓,只要探微乖乖俯首称臣,哀家一定会给你名分,你看如何?”
苏探微被她一颗颗糖衣毒药灌得晕头转向,唇缝里挤不出半个字,咬牙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