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内裤算个吊?老子要偷就偷人!”他亲完就跑,边跑边回头挑衅。苏朝晖腿上有伤,跑的稍慢,挨了一路拖鞋揍。“王八蛋!死流氓!你妈哪个单位的!别跑!”大姐拿着拖鞋,边追边抽,最后实在体力不支,追不动了,才叉着腰恨恨作罢。午夜三点半。空无一人的马路边蹲着两个青年,看着零星的车来车往,路灯倒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雨后的空气清冷湿润,隐约带着草木清香,那种远山般悠长的芬芳。天色依旧泛着点灰,但云端已有了丝丝缕缕的浅亮。非常美,像金线缠绕在里面。苏朝晖拿矿泉水瓶捂着受伤的头,坐在马路牙子上发呆。他不时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偶尔掐掐自己的腿,确认自己感觉得到痛,笃定不是在做梦。“你真没报警?”宋宇蹲在旁边,玩着老杨的手机里的俄罗斯方块,燃起一根烟。苏朝晖取下水瓶,道,“这我骗你干什么,我领着女孩先跑出来的,没多久警察就来了,估计是老罗他们,我看他们都跟警察走了。”“那你怎么不走呢?”宋宇看了他一眼,不解地问。苏朝晖的心里很乱,也很疲倦,他沉默了一下,摇头道,“太累了,只想回家吃一锅红烧肉。”“操。”宋宇笑了,他拿过瓶子喝了口水,继而道,“我老头子这么快来找我了,我真是不敢相信。”经此提醒,苏朝晖想起了另一个问题,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但天性里总有刨根问底,考证求实的欲望。于是他问,“你亲生父母是谁?另外,你那天打过电话之后,为什么急着走?你打给谁的?”“你审我呢?”宋宇斜了他一眼,显然不想延伸这个话题,因为他自己也不是很有头绪,只能说,“跟你没关系。”远远地,斑马线上走来一名中年男子,也是目前步行经过的第一个活人。宋宇整整衣服迎了上去,笑嘻嘻道,“大哥,能不能借我两百块钱,我钱包丢了回不去家,我到家就还你,或者帮你交电话费。”男子停下脚步,看看两人身后的加油站和小巷,笑道,“你们是被骗去干销售了吧?”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百元钞票,“我是对面馄饨店的,你们有机会,过来吃馄饨吧。”“艾!多谢多谢!好人一生平安!”宋宇点头哈腰,目送男子离开后,便将钱递给苏朝晖,“给,打车。”苏朝晖接过钱,到路边拦出租,边等边回头问,“谢谢你。你回去吗?”宋宇弹着烟灰,低头在马路牙子上来回踱步,闻言看了他一眼,摇头。苏朝晖对着一辆夏利走了过去,在开车门前,他又回头问,“你杀过人吗?”“哎哟!”宋宇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坏了!”刚才宾馆抬出了三个人,分别是老杨,五哥,阮文君。那丁火呢?“完了,完了完了,就差一点。”他自言自语,啧啧叹气。苏朝晖还想说什么,但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前两个问题也不是他发自内心想问的,但是具体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又说不明白,诚然,此时他的脑力和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几乎连1+1都要反应半天。“师傅,火车站。”苏朝晖关上车门,车子发动,他这才想起一个事儿。“师傅,等一下,”苏朝晖找司机要了张废票,写下自己的电话,开窗丢给宋宇,解释道,“在你刚来新马的那天,我就注意到,你那个手抖,心悸,喘不上气的毛病不是低血糖,是应激综合症,也叫惊恐症,是心理病,你想想,是不是一发作就会觉得恐慌?吃再多糖也不顶用?我小时候也得过,我家有偏方,但我忘了,你可以打电话问我。”“什么玩意,我没病。”宋宇正心烦意乱,也听不懂这种成套成套的术语,他也于是捡起石子砸了过去。苏朝晖偏头躲过,“你电话多少?”“1376373xxx,”宋宇报了这串数字后,出租车就发动了,车轮扬起轻微的水汽。上车后,苏朝晖感到排山倒海的困意铺天盖地而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嘱咐,“师傅,到火车站叫我,我睡一会。”那司机见苏朝晖身上的伤,和他打车的位置,就知道他是从新马逃出来的。事实上,新马在这一带的勾当可以说无人不知,如今一夜之间倾塌,算是了却很多人心中的烦忧。司机默默嗯了一声,缓缓加速,驶向远处的火车站。路边,宋宇翻着老杨的手机,端详着侯镇林回复的短信:你在哪里!!!三个感叹号,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宋宇感到一丝窃喜,但他不准备回去,他要去巫江找到贺笑梅,了自己的一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