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戎按住了他乱动的坐姿,“你好好休息就行,其他的事会有人去处理。”明杞就不动了,看外面的天色渐渐被雾色笼罩,似乎又开始飘雪了。他又靠回郁戎的怀里,手上下意识想要抓点什么东西,摸到了郁戎的手,就抓着对方的手指玩。“下午我们还在冰湖上凿冰洞呢,秦哥准备教我们钓鱼,晚上要是降温的话,我们凿的洞就又要冰封上了。”“看情况,也许不会全封上。”明杞这样摩挲他的掌心和指腹,难免有些痒,郁戎伸手将他按了按,说,“就算封上了,也没有老冰那样厚实,破开要轻易得多。”“是么,那我就放心了。”明杞眼睫毛浅浅地弯了下,“我还想着回去之后钓鱼玩呢,上次蒋余闲他们就试过去鱼塘捞鱼,我连看都没看见。”“嗯。”郁戎轻声应和他,大概猜到明杞接下来会问什么。果不其然,在他怀里没安分好一会儿,明杞就又佯装忽然想起来的样子,说:“你谈的那桩意大利生意,怎么样了?”郁戎也不瞒他,语气淡淡地说:“直接换人,想要抢着跟我们合作的品牌方不止他一家。”“真的?”“嗯。”郁戎看他睁着双漂亮的眼睛,又加了一句,“这种毫无契约精神的商人,不仅要面临我名下律师团的索赔,以后在生意场上也会处处碰壁,我甚至不用大肆宣扬,那些收到消息的品牌方自然会对其抱有鄙视排斥之心。”明杞连连点头:“对,对付这种背信弃义的人不能手软。”郁戎知道他想听什么,但亲耳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轻轻按了下他的眉毛:“不觉得我过分了?”“我从来没觉得你做得过分过啊。”明杞看着他,慢慢垂了下眼睫毛,“我只是觉得,都是因为我,你才会……”他不说下去了,郁戎却没让,垂眼问他:“才会怎样?”明杞抬起眼睫,跟郁戎近在咫尺的眼神对上,语气低了下去:“才会被……盛言鸣报复,陷入无穷无尽的牵扯里。”“然后呢?”明杞这次把脸埋进了他衣领里,声音闷闷的:“……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他是真的觉得不好受,一直以来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郁戎,但似乎每一次都伤害到他了。可偏偏,郁戎从来就没有怪过他,明明是那么冷淡又骄傲的一个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纵容、妥协。其实明杞何尝不知道,被他知道的被影响的只有一桩意大利的生意,但未尝没有其他的,方方面面的。郁戎只是不会告诉他罢了。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他有时甚至会忍不住想,要是郁戎会怪他就好了,他是不是就可以稍微减轻那么一点点愧疚?“嗯,的确是挺麻烦的。”郁戎忽然说。明杞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听到他的话先是没反应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了,又没忍不住“啊”了一声。他睁大了眼,去看郁戎貌似一本正经的脸。他刚刚是这样想过没错,可当真听到郁戎这么说他,明杞心里好像更不好受了。可郁戎的话还没完,他本是抱着明杞,明杞方才惊得从他怀里坐直了腰板,距离却也还是近,声音落下来就像是低低的耳语:“喝醉了就要亲要抱的,还要哄,不然就闹着不肯睡觉,你说你麻不麻烦?”“……”“本以为你也就喝醉了闹腾点,结果现在清醒了也要这么抱着,如果麻烦精也分等级的话,你大概就是最高级别的。”“……”明杞听了都想把手从他身上收回来了,可心里又舍不得,收回来一半又改去搂对方的脖子,还不服气地说:“就抱一抱怎么了?怎么就麻烦精了?”郁戎这会儿表情高冷起来了:“不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说,是你说的。”“可我是顺着你的话说的。”明杞立马改口:“那我收回,收回这总行了吧?”郁戎视线淡淡:“嗯……勉勉强强吧。”明杞这才满意了一点,待他自己转过弯来了,又眨眨眼睫毛,眼里亮起光点的笑意。他怎么不明白,郁戎绕这么大圈,不就是想告诉他,他不是个麻烦么?正想再说点什么,敲门声被叩响了两声。“郁总,是我。”是熊吉的声音。“……进来。”随着郁戎的这声响起,明杞也及时地抽回搂着他的手。熊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郁戎坐在床中间,而明杞坐在床头,挺直了背脊做得端端正正的,连被子都盖得好好的,唯独头顶上的黑发有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