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杞现在自然是好好的,有郁戎在身边他什么都好,可他还是从郁戎的这句话听出了什么,眼睫一怔:“你以为我,你之前就以为”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也说不出口。明杞想起从前,他们还在上大学的时候,郁戎是不住校的,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喜欢旁人碰他的东西,他的外套如果被刚打完球的同学借着穿了,那件外套必定会被他送给对方,如果是不能送的,他就直接扔掉。“你又不是外套。”郁戎的声音从他头顶低低地传来,“我倒是想扔,可怎么也扔不掉。”分明是令人感动又觉暖烘烘的话语,但明杞心中只觉一片酸涩,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郁戎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明杞,其实上次我们在房间里的谈话,我还没说完,当时不说,是不想让自己显得更狼狈,现在再提,是想把心里的刺彻底拔掉,也许你不知道,刚分手时我曾经很恨你,哪怕到了今天,这点恨意仍在。”听到“恨”这个字眼,明杞眼中无意识地泛酸,水雾渐渐弥漫,可他还是略一低头强忍着,不想让郁戎因为他连想说的话都不能说。这个自认为掩饰得很好的小动作还是被郁戎察觉了,明杞的下巴被对方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视线也随之跟郁戎的对上,眼眶模糊,被郁戎温热的指腹一一拭去。“你过得好时我恨极了你,看到你追着别的男人跑的新闻时,我想过不顾一切带走你,好像所有的理智、风度、气骨,都败给了自私和那可笑的爱。可真当你过得不好的时候,我才发现,比起把你困在我身边,我……更不能容忍别人欺负你。”水雾化作的细碎珠子不见,郁戎轻轻点了点对方轻颤的湿润眼睫毛。“我这么恨你,都还没来得及对你做什么,我怎么……舍得。”上次郁戎是掩着门窗,漆黑一片才能说出那些话。明杞知道,也正因为知道,已经在强撑着掐着手心了,可听到这样的话,大滴的水珠还是猛地滚落了下来。虽然郁戎说过不在意以前,只要他们的以后,但他心底里,是想要个解释的。他有权利知道当年究竟是为了什么,明杞也应该给。不等郁戎帮他,明杞自己先把水痕擦掉,然后抬起有些泛红的脸。“你先听我说,你还记得以前,我总是莫名其妙头疼的事吧?”郁戎伸出的手指没碰到泪珠,可也没收回,放在了对方的脸颊边,尽管不明白明杞怎么又突然提到这个,但面对明杞,他总有足够的耐心。“记得。”他顿了顿,“当时我甚至以为你是生了医不好的病,天天跑剧组也学会了什么剧本里的那一套,我还去看过你的体检报告,发现你很健康。”那时候的郁戎多冷漠骄傲的一个人,居然也会生出这样的念头,为他的错误找借口。明杞蜷曲的手指不由地抓起了他的衣角,他眼睫毛颤了颤,说:“其实说是剧本也没错,但更准确地来说,是这样的”一直隐藏在明杞心里的秘密,看似是他在自己独自承担,但事实是早就连累了郁戎和他一起。曾经有好几次,明杞看着郁戎的不解或者沟通无果后逐渐朝他远去的背影时,心底的冲动也险些让他把这件荒诞的事实说给郁戎听,可那时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甚至只要他这样想,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的头疼加剧。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的角色扮演任务结束,他都说不出口,直到他声名狼藉,涂易风生水起,同时也意味着他拥有了彻底的自由,在那之后,明杞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语言。只是那时候一切都太迟了,他想说也没处说,说出来谁会信,这样荒诞的故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一遍他自己都不信。后来,他面临退圈的糟糕境地,本以为走到绝路了,可是,郁戎却在这时回来了,向他伸出手,将他拉了起来。一开始他的确摸不透郁戎的心思,既欣喜于能再见到他,也忐忑于他们已经变得半生不熟的关系,可即便如此,很多时候但明杞还是能感觉到郁戎对他的好,以至于到后来,渐渐明白郁戎根本不是出于报复的心思,一切都是他的遐想,他还是不敢说。纵然是他不得已提的分手,但他对郁戎的伤害却是真真切切的,又岂是一句“不是出于我的本心”就能全部抵消?即便郁戎能原谅他,那他就能心安理得享受着郁戎对他的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不能。明杞想到的只有弥补,想要把很多很多好的东西都拿来给郁戎,想要郁戎知道,他从来没有变心过,也没有所谓的喜欢上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