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里了。
“人呢?”
季子治刚小小声说了一句,兄弟二人便看见对面的柏树一动,树后走出了几个人,就站在那块雄鸡山岩之上。
为首一个,劲装软甲,玄色长靴,形相英伟却极具威势,那眸光如同冷电一般,极其摄人,被他随意瞥上一眼,季子治当即觉心头一凛,仿若浑身上下被人扫了个通透。
他有点紧张,却立马绷直了脊梁。
这人正是杨延宗不假,兄弟俩都曾见过他。
对方看起来也似乎是来谈事的,仅仅带了几个人,季子穆心稍稍一定,他侧头吩咐几句,将亲兵遣去后面放风,自己仅带了兄弟,缓缓踏步而上。
双方最终在瀑布下会师。
上来之后,季子穆发现这确实是个谈话的好地方,隐蔽,却居高临下,一眼就可以望见他底下几个亲兵的动静,同时瀑布声隆隆,遮掩了所有谈话的声音。
“许久不见,看来,你们兄弟过得不怎么样啊?”
杨延宗淡淡一笑。
这话,确实够戳人心肝的,季子穆不由面色一沉,他也淡淡道:“不知杨督相约,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
没有猜测,没有期待,季子穆这是赴的哪门子约?需知这也是得冒很大风险的,被人知道的话,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杨延宗挑了挑眉:“大皇子何必明知故问?”
他淡淡道:“你兄弟二人处境不易啊,前有虎豹,后有群狼,也不知任夫人在天有灵的话,会不会后悔自己当日所为?”
提及母亲,季子穆面色控住没变,但拳头却一下子攥起来了。
杨延宗也不废话:“内子与任夫人好歹算闺中密友,我也是不忍心看你兄弟惨淡收场。”
“你我合作如何?”
“合作?”
季子穆有点讽刺:“怎么个合作法?”
杨延宗道:“那自然是里应外合,取你那父皇性命了?”
他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说今天天气不错,只是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如同滚雷过耳一般!哪怕是事前隐约有些猜测的季子穆,在真正听到那一刻,心脏也不禁紧。窒的一缩!
季元昊再如何,也当了兄弟两人头顶上二十年的天。
季子穆顿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讥诮一笑:“杨督好打算,损人利己,不多费一兵一卒,就想解眼下大困之局?!”
杨延宗淡淡一笑:“即便没有你,我和季元昊最终鹿死谁手也犹未可知。”
“反倒是你,”杨延宗嗤笑一声,剑眉一扬,毫不忌讳直视季子穆的眼睛:“前有德妃李婕妤等异母弟,后有徐皇后所出之中宫嫡子,更重要的是你渐长成年,而你父皇却未及四旬,正当极盛之年。你光有一个元后嫡出皇长子的头衔,却甚至无丝毫母族助力,嗤,我今日可以在此断言,你将来绝对不会有好收场!”
不管是谁,想要达到目的,都绕不过季子穆这个元后嫡长子。
你挨得一个,挨得了两个三个,群起而攻?
更重要的是,他头上的那个父皇,很可能也成为最大的敌对方。
皇权倾辄,难有父子。
更何况是本来就处境不怎么样的季子穆兄弟。
杨延宗玩味一笑,反正他观季元昊的表现,就不像个会全力保护季子穆兄弟的好父亲。
季子穆脸色刹那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