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筐子满了,掰了好些细笋子,娘说回家焖肉吃。”他眼中笑意像是闪着微亮的光,分开半早上,有些急于和沈玄青诉说他做的事,但因性子使然,话语上明显克制了几分。
“这么多。”沈玄青同样笑了,看见地上的野葱说:“我筐子没满,塞进来就是。”
“嗯。”陆谷把硬挤进来蹭他腿的乖仔和大狗们都推到旁边去,先往沈玄青卸下来的竹筐里装野葱。
“鹌鹑?”他看见筐子里的东西出了声。
沈玄青把鹌鹑和两只兔子往旁边拨了拨,开口道:“嗯,让玉平带狗撵兔子时,我看见这东西窜过去就用弹弓打了两只,使的劲大了,没抓成活的,不然抓到母的养起来,以后还能吃鹌鹑蛋。”
末了他又说:“阿嫂近来不是胃口不好,看她吃不吃鹌鹑肉。”
“对。”陆谷点点头,纪秋月这几天食欲不佳,有时吃不了几口还吐呢,今日上山挖竹笋也是为给她吃个新鲜清爽的,见沈玄青要把三大捆野葱都塞进去,他眉头轻皱说道:“太沉了。”
“无妨。”沈玄青没将这点分量看在眼里。
不等陆谷进竹林去背竹筐,背着沈玉筐子的沈玉平就帮他提了出来,天色不早,该回去吃晌午饭了,一行人踏上回路。
——
午饭清炒竹笋和竹笋焖肉都有,就看纪秋月能吃下哪道菜,其他人倒是不挑,春笋鲜嫩脆爽,笋香十足,里面的肉也一点不腻。
焖肉时两种笋子都切了,吃起来口感略有不同,但大体上没差。
吃过饭沈雁洗碗,陆谷把细春笋拿出来一些,还有两根大春笋,都留着腌成泡笋,下饭解腻最是可口。
剩下的全都去镇上卖,笋子放久了会变老变韧,滋味会差很多,要趁新鲜卖掉,离山这么近,想吃鲜笋再上山去挖就好。
野葱也给家里留了些,在菜园找了片地方用土埋住根,就不会轻易蔫掉。
他收拾完后,沈玄青拿了根扁担把两个竹筐挑起来,陆谷也背了个竹筐,里头是今天打的两只兔子。
丰谷镇人来人往,这会儿都过晌午了,两人就没去集市,走街串巷叫卖起来。
这会儿正是吃春笋的时候,笋子卖得还可以,一斤基本在四文钱,沈玄青卖东西比陆谷老道多了,别人问价他都是说六文,砍几句后退到五文四文。
一根两斤半的大春笋卖了十文钱,对乡下人来说不少了,挖大笋子沈雁出力了,怎么也得给她些铜板,每卖出一个大的陆谷都在心里记着呢,大笋子他没挖几个,卖的钱应该都给沈雁和卫兰香。
野葱这东西丰谷镇外面的野地里就有,卖得就没有春笋那么好,才两文钱一斤。
陆谷干活殷勤实在,一捆野葱就有七八斤,最大的那捆在十斤上下,兔子和春笋都卖完后,野葱只卖了十四文钱。
晌午已过去快一个时辰,但走了这么久,不免觉得热累,两人找了处阴凉地儿停下歇脚。
沈玄青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拭额头上的汗,如今有夫郎给他备好许多绣花帕子,他也变得讲究了些,不再随意用袖口擦汗。
他擦完看一眼筐子里的野葱,说道:“还有十来斤,要不贱卖了,省得再挑回去。”
竹筐空了自然轻松,从镇上回家路不远但也不近呢,陆谷就点了头,见沈玄青在喘气歇息,有行人路过他俩面前,他便吆喝起来:“野葱,一文钱一斤,便宜了。”
见他卖得认真,沈玄青在旁边露出个笑。
因不想再挑回家,陆谷和沈玄青连卖带送,把最后几斤给送出去了,这么多野葱一共只卖了二十来个铜板,若是卫兰香看见,还得骂他俩败家。
竹筐一空,连脚步都变得轻快。
路过脂粉铺子时,沈玄青脚步慢下来,他转头看向陆谷,双儿白皙的脸颊染上热意微红,今天在竹林掰竹壳时陆谷左脸不小心被竹枝划到,没流血但有道微红的伤痕。
比起他在镇上见过的几个富家夫郎,陆谷成天见风晒日,皮肉自然没有人家嫩,沈玄青看着看着,还觉得陆谷脸上手上肌肤好像比刚成亲那会儿糙了一点。
没嫁人的双儿同样要帮家里干活,但不怎么出村子走远路,陆谷跟着他上山下山又常往镇上来,一路经的风雨自是比成亲前多。
“怎么了?”陆谷见他不走了,疑惑问道。
旁边就是卖脂粉的,鼻息间多了份不一样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