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最开始的问题应该是——邵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砰!”简沉来不及思考更多,波坤的枪声再一次响起,直直击中霍无归胸口。哪怕是穿着防弹衣,霍无归依旧被强大的后坐力逼得倒退了一步,却丝毫不打算停下,举枪连瞄准都没有,径直射向波坤:“上次你不相信我说的,那么这次呢,你还要听更多吗?要听听我是如何杀死他的吗?”“没那个必要。”波坤扣动扳机,连发数枚子弹,霍无归迅速偏过头,子弹擦着机车头盔落进夜色,留下一道白色弹痕。下一秒,波坤的枪口却在射击过程中陡然偏转,朝着树下的简沉而去:“我不用知道究竟是你们谁杀了魔术师,把你们都杀了,不就好了?”霍无归疾步上前,踩着院门边的矮柱,凌空飞起,紧接着劈腿踢上波坤手中的枪柄,然而一切为时已晚——子弹的轨迹已经划破夜空。人影也紧随其后,在漆黑夜色中飞扑。“邵烨!”“少爷!”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简沉脸色苍白地从地上爬起,摇晃着面前满身是血的人:“师兄,撑住!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波坤几乎在子弹进入邵烨腹腔的同时,一个狠劲撞开霍无归,将毫无防备的后背袒露在霍无归眼前,不管不顾地冲向邵烨:“少爷!少爷你在做什么!”刚刚还阴冷狠厉的男人此刻六神无主,生硬的普通话甚至在瞬间变成了更为熟稔的母语,浓厚的佤邦口音毫无遮掩。霍无归和简沉眼神一凛,瞳孔紧缩,望向面前这两个人。简沉仿佛从未认识过邵烨般,声音干涩地问:“他为什么叫你,少爷?”如果说波坤前面那几句用汉语说出的少爷,只不过是他发音不熟练的口误罢了。那么这句缅甸语的少爷显然做不了假。若不是农场里那些佤族犯人是不是开玩笑把管弘深叫做老大,又非要管自己叫少爷,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学会这个词。邵烨的右侧腹腔赫然是一个醒目血洞。简沉知道此刻注定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迅速双膝跪地,紧急为邵烨开始止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邵烨右上腹部的枪口大概率是斜擦着肝脏进入了腹腔,虽然同样会有生命危险,但远比击中肾脏或者胰腺、心肺来得安全。仿佛意识到只有简沉能够挽救邵烨的生命,波坤双眼血红地注视着简沉,之前收回腰间的匕首露出一个刀柄,粗糙的指节正紧攥着刀。霍无归冷冷地盯着波坤,一眼看穿了他的意图——他想要简沉的命。但也想要邵烨的命。“波坤,如果你依然负隅顽抗,我随时可以击毙你。”霍无归的枪口抵住波坤后脑,“现在继续拖延下去,会死的是邵烨。”他英气十足的眉紧皱着,将不安和焦躁牢牢压在眼底。不仅仅是邵烨,还有简沉。在自己来之前,简沉不知道究竟经历了什么。此刻额角一个不知被什么砸开的伤口渗着血,嘴边一片干涸血渍停留在苍白的皮肤上,原本就极为瘦削的手臂爬满触目惊心的烧伤。现在最需要治疗的,除了邵烨,还有简沉。但他绝不能让波坤看出慌了的人也包括自己。“既然如此,那我就必须速战速决了!”僵持不过数秒,在霍无归看向简沉的瞬间,波坤迅速回头,握住霍无归的枪管,往上一抬。银光划过头顶的树叶,枪被一把抛了出去。波坤丧心病狂地冷笑:“你们杀了我的父亲还不够,还要害死我的弟弟吗!”弟弟?!霍无归无声地将目光落在邵烨身上。他有着一副很明显的书生气质,从未走出校园的学究身上那种孤僻和高傲体现得淋漓尽致,和带着学生青涩感的简沉不同,那是一种更为内敛、含蓄的深藏不露。一米八出头的身高,瘦窄的肩膀,明显的内陆长相。和波坤绝对没有血缘关系。那么能让他成为波坤“弟弟”的,只可能是波坤的养父魔术师了——邵烨是魔术师的亲生儿子!“既然是你的弟弟,那就也是罪犯。”霍无归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就算他真的死在这里,也与我和简沉无关。”“去死吧!”霍无归的话音刚落,波坤果然脸色狰狞扭曲,气急败坏地挥刀刺向霍无归。一个曾经的缅甸军人,另一个经受过严格、标准格斗教育的刑警,两个人的动作丝毫没有多余,拳拳到肉,招招致命。霍无归的枪在刚刚的争夺中被波坤一把打出几米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