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简沉和魏国双双叹了口气,露出懒得搭理他的眼神。怀疑自己可能说错了,杨俭立刻给自己打补丁道:“听说奇美拉人的身体里就有两套dna,一套是自己的,而属于自己兄弟的器官里是对方的dna,我是小说里看的啊!错了别怪我!”如果是这样的话,死者还是一个,案件性质分分钟就变了。霍无归看着自己带出来的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那是嵌合体,你知道嵌合体在现实人类自然孕育中,产生的概率有多低吗?”“不知道。”杨俭一脸茫然地摇摇头,“我看小说里经常有,应该很常见吧,咱海沧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他眼神里透着十分清澈的愚蠢,天真道:“说不定我身体里也有我的兄弟呢,我妈一直说当年怀我的时候肚子特别大,大家都以为是双胞胎,谁知道就我一个——”“简沉,告诉他。”霍无归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杨俭,一偏头,看向简沉。再让杨俭说下去,明天刑侦队就要成为物证法医间最新流传的笑柄了。“全球目前统计案例100个。”简沉非常怀疑霍无归是自己不知道,才把锅甩了过来,给杨俭插了一刀,“全省登记在册一人,剩下七百九十九个可能在你看的小说里。”李仲洋拍了拍杨俭的肩,又补了一刀:“虽然具体报告还没出来,但我跟你说,咳——咳咳咳!”他说着说着,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简沉十分友好地给他递了一瓶哇哈哈:“给,慢慢说,不急。”“咕——”李仲洋毫不犹豫拧开瓶子,仰起头喝了一大口,感动地无以复加,“还得是你简法医,果然咱们法医物证不分家,你看霍队,只知道奴役我,何曾想起给我喝过一口水!”简沉移开目光,不知为何声音放低,促狭道:“不用这么客气,水你拿回去喝吧。”“理化实验室哇哈哈多呢。”李仲洋又喝了一口,一愣,“不对!你们法医室怎么会有哇哈哈!你们又不需要纯水!”他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瓶子,顿悟了,咬牙切齿道:“简法医!枉我跟你法医物证不分家!你居然偷我的哇哈哈!”“……”简沉心虚地垂下了眼睛,悄无声息地在地板上龟速挪动,移到了霍无归背后。“霍队!你管管你的人!你知不知道最近纯水机坏了局里也不找人来修!我天天指望着这点哇哈哈活命呢!”李仲洋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迟迟没修好的设备,更气了。霍无归对“你的人”三个字非常受用,低头拿手机发了条消息,还没来得及没说话,魏国第一个出声抗议:“什么叫霍无归的人!简沉是我法医室的!喝你一瓶哇哈哈怎么了,我掏钱给你去买一箱!”“不用了魏主任,我刚刚联系采购下单了一台新的纯水机,走我个人帐。”霍无归发完了消息,抬头先看了李仲洋一眼,又皱眉看向简沉,“你也不要再偷喝隔壁实验室的水了,那是实验室耗材。”批评得好!再多批评几句!李仲洋心道。谁料霍无归紧接着语气担忧道:“万一瓶子里不是矿泉水是什么别的试剂呢?给你订了一箱斐济水,一会就送来。”李仲洋迅速低头打开手机,输入霍无归说的那三个字。硕大的三百元十二瓶映入眼帘。你批评简沉的方法就是给他买一瓶二十块的水吗?李仲洋心中无声怒吼。法医室里的氛围顿时微妙起来。魏国颇为不满地看着横插一脚的霍无归。李仲洋目光怨念地在简沉和霍无归之间逡巡。杨俭生无可恋地瞥了眼墙上的电子日历,硕大的6月28日映入眼帘,恍惚间想:一百多年前的6月28日,斐迪南夫妇造访萨拉热窝,一战开始了。一百多年后的6月28日,霍队夫夫造访法医室,北桥分局第一届刑警法医物证混战,开始了。“够了!”杨俭视死如归地加入了混战,“你们打起来之前能不能给我个痛快,到底为什么不可能是奇美拉!”李仲洋瞪着躲在霍无归身后的简沉:“因为他俩根本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就算奇美拉人是两套dna,那也必须是兄弟关系,不可能完全是陌生人。引起混战的源头,当事人简沉,若无其事地避开李仲洋的目光,补充道:“而且嵌合体是部分器官或者组织嵌合,血液一套dna,身体一套dna在逻辑上是无法存活的。”“所以就是说,我们这个案件,至少有一男一女两个死者了?”杨俭绝望地看了眼天花板,因为后仰带动了肋骨的伤,呲牙咧嘴地吸着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