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有狙击枪。狭窄的车道被几辆横插一刀的电瓶车挡住,错综复杂的插线板拖得到处都是,一辆警车停在路口,霍无归焦躁地扶着方向盘:“你平时就住这里?”“不然呢,我一穷学生,比这贵的我哪租得起。”简沉坐在副驾上,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有问题?”“没问题。”霍无归回望简沉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看不起简沉的居住环境,毕竟这应该是管弘深廉洁的象征,于是话锋一转,“这楼多少年了?”“二十多年前的,你没住过这样的楼吗?”简沉歪着头,从口袋里找单元楼的门禁卡,“一层楼住个二三十户,几十家子凑一起,热闹得很。”霍无归盯着外面老旧的楼看了会,楼梯已经变得灰败破落了,到处都是岁月的痕迹,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多久没回家了?”“十……十五天了?”简沉算了算,猛然意识到,“好像……我入职以后就没怎么回来过?”杜晓天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从后座响起:“霍队,我说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压榨我们外勤也就算了,人小简一个法医你也这么压榨,你瞧瞧人家的手现在都成啥样了!”霍无归心想,分明就是简沉死活都要跟来,然而副驾驶上那人一副病弱又无辜的模样,恐怕说了也没人信他不是被逼的,只能有苦难言地按了按喇叭,单手扶着方向盘,回头瞪了杜晓天一眼:“下去挪车,在楼下守着,我们上去看看。”“带枪了吗?”杜晓天一步三回头,终于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虽然正常情况下,出个甚至不能算命案现场的普通外勤,没有如此警惕的必要,但这毕竟是霍无归和简沉——最近局里已经传遍了,只要是这俩人单独去的地方,没有一次是不出事的,想要平平安安出外勤,千万不能跟着简沉和霍无归中的任何一个。“放心。”霍无归不耐烦地敲了敲方向盘,“没什么事我和简沉先上去了。”说罢,他长腿从车上径直跨出,走到了副驾旁边,拉开门,朝简沉挑眉:“请吧,豌豆公主,上去不许碰任何东西,被我发现你敢乱动,就再也没机会跟我出外勤了。”简沉已经逐渐默认了这一设定,半个字都没反驳,老老实实点头,跟着霍无归下了车。倒是杜晓天在两人背后傻了眼,默念了一句“豌豆公主?”,随后一拍脑袋,想起了一天前——霍无归他妈,陆霜女士来局里的时候,自己说啥来着?自己居然跟陆女士说,霍队好像是在上次查华宫ktv的时候和一个公主好上了,天天给公主发微信。天地良心!这误会简直是闹大了!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个公主居然会是简法医!不对,公主为什么会是简法医?!杜晓天在震惊中偷偷看向霍无归,开始思考霍队到底知不知道那天卖了他的是自己,自己现在开始联系城南分局考虑调岗还有没有戏?被他偷偷盯着的两个人走到楼前,同样停住了脚步——还没进门,单元门口,就已经有白纸黑字贴着电梯维修中。趁着夜色已晚,没有多少居民使用电梯,物业居然恰好开始了电梯维修。简沉刷开门,立刻听见电梯井里叮叮当当,显然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好了。“我想起来了……前些天物业群确实是说电梯莫名其妙坏了。”简沉看了眼亮堂的电梯井,又回头看了看漆黑的楼梯间,叹了口气,“爬吧,十八楼而已。”“我是没问题。”霍无归挑眉笑道,“倒是你,别爬了几步求我扛你上去。”他说着按开手机,但没开手电,只是用屏幕不刺眼的微光照亮前方几步路。简沉犹豫了一下,没说话,半掩着口鼻迈上了台阶:“老楼,楼道脏得很,希望你别犯洁癖。”他站在一阶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霍无归,白皙的皮肤因为对尘螨敏感而微微泛红。霍无归下意识看了他两眼,大步上前,将人拉到身后:“跟在我背后。”十八层楼,对一个常年锻炼的刑警来说并没有任何难度,甚至还比不上平时训练的强度。霍无归走得很快,三两步就能上一层楼,意外的是,简沉看着病恹恹的,速度竟然也没有很慢,跟在霍无归背后几乎没有任何困难。楼道里满是蛛网和灰尘,两人都无心多看,脚步飞快地赶路。“怎么感觉也没那么高?”不过是两分钟,霍无归的手机光线里就已经出现了十八楼的字样。早已暗暗准备好等简沉累了顺势扛人的霍无归心里一沉,语气里颇有几分微妙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