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终于抛开了所有的心理束缚,抱头痛哭。这一哭,哭出了10年来的挂念,哭出了10年来的辛酸,哭出了10年来的积郁。父女俩旁若无人地痛哭失声,那些下人们也纷纷跟着落泪,街坊邻居也都唏嘘不已,这对倔强的父女,今天终于摒弃前嫌,都为他们感到庆幸不已。
慕零一看这局面与自己设想的不一样啊,有些失控。慕零不由向黑子招招手:“嗳嗳嗳,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去给你家老爷提个醒儿,一个大老爷们儿哭两声就行了。”
“呃。”黑子差点没被自己的眼泪呛死,这表少爷说话可真是……太有个性了。不过也真是的,去劝劝吧。
慕零趁着这个时候跑回了房间里,父亲还在里面呢。当年的事慕零不知道,但也能猜测到,父亲肯定也受了不少羞辱和威胁,这些年心里一定也不会好过。所以今天他不但要让母亲解开心结,还要让父亲也能放下这些陈年旧怨。
“爹,您。。。没事吧?”
“爹没事,只要你母亲他们父女相认,爹也替他们感到高兴,多少年了,爹一直也在努力,但。。。是爹没用。”
“您不能这么说,爹如果没用,怎么会有我这么有用的儿子?”
“臭小子,哪有你这么自恋的?走吧,你外公既然来了,我也不能躲起来不见。”
屋外。
黑子走到老爷身后,轻轻在耳边说了点什么。老爷子一楞,自己今天太失态了,还被那小子看了笑话了。
许老爷子把哭一抹,把女儿扶起来:“女儿,爹今天是来接你回家的,你可愿意跟爹回家?”
许荷抽泣着点点头。许延亭高兴地连连道好。然后一转身:“都别哭了,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干嘛弄的都跟嚎丧似的?”
慕零和父亲正好刚到门口,一听许老爷子这话就一头黑线,刚才您老人家哭比谁都凶,现在说人家嚎丧,要不要这么无耻?他哪里知道,这是许延亭高兴的语无伦次了,说完了就意味到,肯定又被那小兔仔子看笑话了。偷偷看了慕零一眼,这小兔仔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老脸一热。
“女儿啊,把你的孩子也叫出来给爹瞧瞧?”许老爷子满脸慈祥,但眼睛深处好像有什么阴谋。
许荷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就满脸自豪,回头向慕零一招手:“零儿,快来见过你外公。”
慕零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出,松开父亲的手走到了母亲身边,扶住了母亲的手臂,抑脸问道:“娘,谁是外公?”
许荷心里一酸,自己从来没向儿子提起过爹的任何事,现在自己儿子连外公是谁都不知道:“零儿,这就是你外公啊,快去拜见。”说着用手扶着慕零的小手臂就要向许延亭行礼。
许延亭心里看着这一幕乐坏了,“小子,你再牛还不是得听你母亲的?你母亲可是我女儿,现在你还不是要来拜见?嘿嘿。”
慕零看着许延亭眼底里阴谋得逞的意味,心底一叹:“我一世英明,终究是逃不过亲情的‘算计’啊。”
“娘,您说这位是外公?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呢?”慕零故作天真。
“都是为娘的错,以前从来没跟你提过你外公。”许荷满心的愧疚,她哪里知道慕零在打什么主意。
“那您为什么不跟我提外公的事呢?”
“因为,因为。。。是娘错了,娘不该,不该。。。”至于不该什么也一时难以出口。
“娘,您没有错,错的是外公对不对?”慕零慢慢地继续向这个方向引导,故意让娘这么说,我看你这老家伙还沉得住气,你如果今天不说自己错,想让我给你见礼,没门儿。
“不是,是为娘的错,不关你外公的事。”许荷慢慢地蹲下来,顺便给儿子整理整理衣服,今天她都不知道父亲会过来,也没给儿子穿一件好衣服。
“娘,我知道,您没有错,您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有什么错?是外公强加阻止对不对?”慕零仰着小脸看着自己的娘。
“零儿,你,你在说什么?”许荷慌了,这事自己从来都没有说过,在自己儿子面前连一点迹象都没有露出来过,自己流泪的时候都是背着儿子或者等他睡着了,儿子怎么可能会知道?难道是街坊们跟他说的?
她怎么会想到,自己的儿子就是个妖怪,在娘胎里就已经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了,何况和母亲睡在一起,母亲流泪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不知道原因而已,不过一次不知道,两次不知道,半年时间能就猜到,女人出嫁之后,每年怎么可能超过半年不去娘家省亲,就算是不去,总是会提起,但这么年过去,母亲连娘的事都是只字未提。
“娘,从我能记事情开始,我就发现您总是在我和父亲看不到的时候默默地流泪,我就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您每当看到我和父亲的时候就会很开心,暂时把那些事忘掉,而且您从来都没去过您的娘家,那是您的娘家,娘为什么不去?更不跟我提外公的事,而且外公家的人也从来没有来过咱们家,所以我就想到,是不是那个时候是外公把您赶出他们许家门的?”
慕零这段话是在他母亲的伤口上继续撒盐吗?是在陈述事实的真相吗?还是在批判外公?
诚然,他说出去这番话许荷听了也许会不好受,但如果今天他不说,他的外公,就永远不知道这些年母亲心里有多苦,过的有多难,险些积郁成疾,若不是自己时常给母亲推拿,疏通经脉,时常逗母亲开心,恐怕母亲早就被自己的精神压垮了。当然他做这些事,许荷是不可能知晓的,许荷只是以为儿子在给她捶背揉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