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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2页）

&ldo;是吗……&rdo;诸葛亮低声说道，同时黯然打开文书。忽然之间，他注意到这卷文书的边缘写了一个小小的&ldo;壹&rdo;字，不觉一惊，抬起头来问费祎：&ldo;文伟啊，这调查文书可是曾送去过邸吏房？&rdo;

&ldo;是啊……因为时间紧迫，原稿太糙，我一个人来不及誊写，就委派了邸吏房的书吏们进行抄录。&rdo;费祎看诸葛亮问得严重，有点不安，&ldo;丞相，不知这是否不妥……&rdo;

&ldo;不，不，没什么，你做得很好。&rdo;

丞相摆了摆手，一丝不被人觉察的叹息滑出了嘴唇‐‐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在公书中标记&ldo;壹&rdo;&ldo;贰&rdo;等字样，是邸吏房的书吏们用以区分抄录与原件的手段。而这对诸葛丞相来说，意义重大。

邸吏房的工作就是抄录正式公文并以&ldo;邸报&rdo;的形式公之于外，任何秩一百石以上的官吏都可以随时去那里了解最新的朝政动态。因此那里每天都有官员们的专人等候着，以便随时将新出笼的朝廷公告与决议通报给各级部门。

换句话说，让《街亭调查文书》通过邸吏房誊写，实际上就等于提前将文书的内容公之于众。诸葛亮本人看到调查结果的时候，其他将领和官员也会看到‐‐于是丞相府就丧失了对报告进行先期修改的可能。

从程序上说，费祎这么做并没什么错误，但诸葛亮知道这一个程序上的不同将令马谡的处境更加艰难，而自己更难施以援手。

&ldo;丞相，如今看来幼常的形势很不妙，您看是不是暂时押后几日审理？否则他很危险啊……&rdo;费祎忧心忡忡地问道。

诸葛亮苦笑着摇摇头，刚要张嘴说话，忽然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ldo;兵狱曹急报到！&rdo;

诸葛亮和费祎同时扭头去看，一名小吏气喘吁吁地跑进邸院，单腿跪在地上，大声道：&ldo;禀丞相，兵狱曹有急报传来。&rdo;

&ldo;讲。&rdo;

&ldo;在押犯人马谡今晨在转运途中逃跑。&rdo;

【南郑】

这件事发生在那一天的黎明前。

当时兵狱曹接到汉军军正司的命令，要求立刻将犯人马谡移交到军正司所属的监牢，以方便公审。于是一大早，兵狱曹的狱卒就懒洋洋地爬起来，打着呵欠套好马车，将马谡关入囚笼，然后朝着南郑城西侧的军正司监牢而去。

在车子走到一个下斜坡的拐弯时，马车左边的轮轴忽然断裂，车子失去平衡，一下子摔进大路旁的沟堑之中。巡逻的士兵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赶车的狱卒已经摔死了，负责押车的两人受了重伤，而犯人马谡和拉车的马匹则不知所踪。

马谡正朝着阳平关的方向纵马狂奔。这一个多月以来，他第一次获得了自由。

前一天会面的时候，费祎曾经递给他一张纸条。他回牢房后，避开狱卒的视线偷偷打开来看，发现上面写的是&ldo;明日出城，见机行事&rdo;八个字，字条的背面还告诉马谡，如果成功逃离，暂时先去阳平关附近的勉县避一阵，在那里费祎有一些可靠的朋友在。

于是，当他听到自己要被转押到军正司，就立刻打起了精神，在囚笼里静静地等待着事情发生。

结果事情果然发生了，费祎显然在马车上事先做了手脚。马车翻下大路的时候，马谡很幸运地只刮伤了几处。当他从半毁的囚笼里爬出来的时候，几乎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还是个待毙的死囚，现在却已经是个自由之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