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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12

穿过文宁县城瘦长起伏的东街,在十字路口拐角处能找到孔孟旅社。旅社四层,像透明电梯一样嵌在一间瓷砖民房里。进去后能见到几张木桌,后头摆了财神爷,掌上托着红灯泡,闪一下灭一下。老板是七十来岁的老人,胡子花白,道骨仙风,见到我们就说:你们是找四大山人吧,走了很久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找他?

老人说:这等人物总会死的,死了就有人找了。

我问,怎讲?

老人说:四大山人是去年十二月初七(1998年1月5日)投我店的,初九那天便和我们这里的罗汉闹事情,当时四大山人把菜刀斫在桌上,你看这里有痕吧。结果罗汉把他提起扔街上了,四大山人瘦,一下扔到街心了,但他站起来和人打,打了几回合,变挡了,挡了几回合,又变受了。四大山人不求饶,只说打吧打吧,打死拉倒。罗汉们不打了。人家不打,四大山人找砖头自己打了,眼见那砖头往自家脑门上拍三次,拍出血了,罗汉个个来栏,却是拦不住,便溜了。后来还是跑出来的何大智救了命,何大智流泪说,力气真大,掰都掰不下来。

我说:何大智又是谁?

老人说:脸大,大得和脸盆一样。

我就知道这茬,赶紧送上神笔马良画的12号尸体画像,老人说,正是。这师傅画的好,和四大山人画的一般好。

我们本欲继续追何大智,见老人又自顾说四大山人去了,便由他说。老人说,四大山人和我有个同好,就是唱戏,我们这里唱黄梅戏,他唱京戏,说是会唱秦香莲。我和他交流不下去,不过听他摆过一次。他原是带戏服的,也带妆品的,唱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高尖入耳,但拖得太长,听不懂唱什么。我问是哪里学来的,他说是拜名师梅葆玖学的。他还会画画,画得像模像样,他走后我收拾,就有一张他的画,画了个女人披头散发,明眸皓齿,很是个人物,旁边还配了诗呢。我问画画又找谁学的呢,他说是拜名师齐白石学的。我说你大小是人物,待在我们这里可惜啊,他说才这东西就是用来可惜的。我终归是生意人,也不多说。正月十四(1998年2月10日)那天,天没亮他就不打招呼走了,不但他走了,大智也走了。

我问:两人关系好吗?

老人说:好,还当着这财神爷拜把子结义呢,说是不求同生但求同死。那天还摆酒请我做中,说工资不用发了,充酒钱。我后来还是发了。

我问:何大智你知道是哪里人吗?

老人说:富强啊,富强是出人的地方,出了何大智这个假把式。

我说:怎么个假把式法?

老人说:四大山人打架,他躲到厨房里;罗汉们走了,他又提刀出来。你不知道他长多高,长多壮吧,就是那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贪生怕死。我就不知道,四大山人这样的人物怎么交上这样一个饭桶。

我问:他们都住哪里呢?

老人说:四大山人说是外地人,没地方住,就在四楼杂物间和何大智搭铺了。

我问:四大山人有没有说自己是哪里人?

老人说:没有。他写了诗,就是那个画上配的,来本无根,去也无影。

我说:诗在吗?

老人起身从财神爷抽屉内取出一张纸来。我一看,那诗如此:来本无根,去也无影,我本无形,卿本无情,就在美丽地结束不美丽的生命。我的心闪了一下,这不正合了大桥的风光吗?所谓美丽地,又有什么能比上那段上天入地的引桥呢?我说:死意早定啊。

老人说:是啊,当时只作是戏诗,现在看来是死了。

我说:是死了。

老人默然,也不问怎么死了。

我又问:他们还留下什么吗?

老人跺跺脚,说雨鞋是四大山人留下的,他穿着,表个纪念。老人又带我们上杂物间,我们翻了很久,在一间床铺下翻出一个香烟盒,在另一间床铺下翻出两张身份证,一个名字叫艾保国,一个名字叫涂重航。我问老头,这是四大山人的床铺吗?老人说是。

我心说,这人到底叫什么呢?

13

站在羊肠小径的顶端,我看到高坑小组,原是山顶凹下去的一块地,一层灰蒙蒙的蒸气,从湿润的土地、石块、灌木丛和晒在谷场的衣服上生起,聚于屋顶、竹林和村子半空,一动不动。我们进村后,也只听到一声鸡鸣。家家户户开着门,露出阴暗的内壁和年画,午饭没人收拾,尿布是湿的,不见人踪。

这么讲,有点死人村的意思,事实却是人们长在床上或椅上了。同行的富强乡政法干部摇醒小组长刘遵礼后,这个村落也逐渐活过来。刘遵礼的眼球大而浑浊,看到着制服的我们后,露出惊慌,旋即他喊媳妇倒茶。那媳妇揭了开水瓶,发现没热气,噤若寒蝉地请示刘遵礼要不要烧点,我们说不麻烦了。

去何大智家时,一群小孩围在后边,刘遵礼斥了一声,他们便像鸟儿飞没了,那些大人则推开窗户,敬畏地窥探,我们回头看,他们就拉上窗户。到达何大智家时,我们发现厅堂内摆着两个遗像,一个是男老人,一个是女老人,刘遵礼说这是刘春枝的父母,两年前先后故了。刘遵礼喊春枝春枝,一个丹凤眼、柳梢眉的妇女从内屋走出来。她也惊慌,不知出了什么事。我说:你是何大智的妻子吧?何大智可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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