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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门上突然有轻敲的声音。姐姐以为是以诚回心转意了来向妈妈认错的，扑跌着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眉目与以诚极为相似。

是以诚的哥哥以刚。

以刚说：&ldo;哟，丫头，你也回来了？妈呢？&rdo;

一路叫着，妈，妈，走进来，一叠声地问：&ldo;妈，我回来了。妈，上回你做的那糟面筋还有没有？有的话，再给我点儿，我老婆说好吃。&rdo;

姐姐一腔子的怒气再捺不住，冲着以刚叫道：&ldo;你这个老婆迷，心眼子里就只装着老婆儿子热炕头，家里什么事儿你也不上心，亏得老爸还说你是长子，从小就偏向着你，养儿子有什么用？&rdo;

以刚被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说弄得愣住了，嘟嘟囔囔地反驳道：&ldo;丫头，我怎么得罪你了？你不也生的是儿子？你还别说，家里有什么事，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得给办罗！&rdo;

以刚回头这才细看出母亲与妹妹脸上斑驳的泪痕，问道：&ldo;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么？&rdo;

姐姐道：&ldo;也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眼前就有一件烦难的事儿，大家都出出主意想想办法。&rdo;

母亲只不停地叹气，流泪，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姐姐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

以刚点起一支烟，沉吟一会儿，说：&ldo;要我说，也别跟以诚较劲废话，那孩子，从小死心眼，他认准的事儿，九头牛也拉不回。依我说，我们去找那个沈家的孩子，这事儿还得从他身上下手。我们去找他，叫他走，滚得远远儿的。我想他也是读过书的人，总不会死七白咧地缠着以诚不放。&rdo;

那天晚上，以诚很晚才回家。他居然忘记坐车，就那么一直走了回去。

千越还没有睡，给他开的门。以诚笑着说：&ldo;我回来了越越，回来洗碗。&rdo;

千越也笑起来，&ldo;真的，还给你留着哪。&rdo;

以诚走进厨房一看，餐台与灶具都擦得甑亮，调味瓶都擦得光净如新，整整齐齐地排在一角。

以诚仿佛看见千越一寸一寸地擦着那台子，一点一点抹净小瓶上的油垢积尘，那埋在心里的话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千越看他愣着，靠在他身后，下巴磕在他肩上，轻笑着说：&ldo;难得勤快一回，也不赞扬一个？&rdo;

以诚回头看着他，千越的笑容纯净，灯光里显得特别稚气，以诚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脸颊，笑着说：&ldo;是，马兰花送给勤劳的好孩子。&rdo;

千越笑起来，张开了双臂抱着以诚的肩，头挨过来，来来回回地晃着身子。

以诚回手抱住他，有一腔子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千越突然在他耳边低低地说：&ldo;是以诚，有句话我得告诉你。&rdo;

以诚问：&ldo;什么？&rdo;

千越说：&ldo;我爱你。&rdo;

以诚突然地就湿了眼睛，口中用力地吞咽了几下，才说：&ldo;越越，人说傻人有傻福呢，那说的就是我。&rdo;

千越攀着他的脖子，只是不松手，说：&ldo;傻子，记得把你的福气分一点给我。&rdo;

以诚说：&ldo;没问题。都给你。&rdo;

躺到床上的时候，以诚慢慢地把事情说给千越听，自己觉得每一个字，都是艰难出口，干涩地象从口中一个一个地扯出来一般。

以诚说：&ldo;越越，家里，知道了。我跟他们，都说了。&rdo;

千越说：&ldo;你一定挨了骂了。&rdo;

以诚问：&ldo;你猜到了？&rdo;

千越短促地笑了一声，&ldo;是啊，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哥，你进门都忘记换鞋了。&rdo;

黑暗里，以诚呵呵地笑起来，&ldo;真的？&rdo;

&ldo;真的。&rdo;千越说。

过一会儿，千越说：&ldo;哥，有空，我们出外拍点儿照片吧，除了小时候的，我们还没有合照呢。&rdo;

以诚说：&ldo;好。这个周末就去。去你喜欢的东郊。&rdo;

又过半天，以诚摸索着千越的手，摸到了，紧紧地握住，说，&ldo;越越，说好了的，咱们谁也不丢下谁。&rdo;

千越想，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了，那样，也好。提心吊胆的许多天，真走到这一步，退无可退，躲无可躲，索性，不躲也罢。

那躲不过的，很快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