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姐话音刚落,打算钻入夹道将药店老板轰出来。我一把拦住她,问自己又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干,将那个黑帮小孩带去楼上,然后将门倒锁,其他不必去管。”她显得很烦躁,将手中烟卷在墙头掐灭,埋怨道:“你和天竺菊忙了一整天什么都没盘问出来,既然莉莉丝们做惯绑票拷问这种事,为何不让她们来?算了,这个难题就交给我解决吧。”
“什么?你是说?”我使劲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问:“你来拷问布雷德利么?可你不是讨厌暴力?还说闻到血腥味就会犯晕,怎可能做出那种残忍的事?”
“因为没有时间了!不论药店老板品行如何,情爱故事有多动人,与大长老是否存在真爱,都不重要!他的一言一行关系到那么多人的性命!哪怕再残忍的事,我也必须去做!”
“可起先咱们逼供男孩,靠的是事先谋划,连哄带偏挖出讯息的,但这一套对布雷德利无效。我既对他施以过毒打,又使美人计给他尝过甜头,也只问出那么多。”我朝黑暗尽头指了指,叹道:“而今,他已吞了太阳蛇卵,变成不死之身,就更不会将你放在眼里了。”
“你提了个好问题,为何对待男孩与对待他,我会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呢?那是因为黑帮男孩只是个半大小子,刚出社会不久,不像他的前辈那样,人性并未完全泯灭。但药店老板就不同了,他是个成年人,有着丰富的社会阅历,知道看什么人说什么话,拿捏你俩绰绰有余,受不了打就交待几句废话,且你也难辨真伪。”她猛拍我一记屁股,朝七号房努努嘴,道:“所以,我怀疑他是故意想拖延时间,总之你忙自己的事去吧,我懂分寸。”
既然她已打定主意,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回牢室给破相小子戴上头套,就这样脚步蹒跚地回到了道场。为了提防他见到众人的布局,我推搡着男孩,将之关进了罩袍库房。
“你走了我怎么办?万一她们破门而入,像上次那样拿刀乱扎,我岂不要没命了?你忙里忙外累坏了,我学过专业按摩,咱俩说说话,我的绰号叫诗人。”小子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便借故四小金刚对他磨拳霍霍,进得屋后,从后一把抱住我腰肢,死缠硬泡起来。
“如果你想下山,我立即送你出铁门,如果你不愿回去,就老实在屋里待着。我还有许多事要忙,一会儿给你送点羊肉羹来。”我用力解开他的手,骂道:“别忘了你仍是个囚徒。”
望着手机,我开始了一通盘算,该给谁去电话?第一选项理应是小老汉,然而我并不打算听他喝斥,博尔顿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间不知在哪的道场问出了没有。既然门徒是自由宪兵,那么该从女兵身上找线索。想着,我不情不愿地拨通号码。
“你问这个做什么?”小樱桃依旧是爱搭不理的口吻,略略对过几句后,她发出恶意的冷笑,说:“被人团团围困,甚至还开来了坦克?这群贱货也有今天哪,真是太开心了。我过去服务的派别伊比斯,就是门徒下辖的组织。要是被他们盯上的话,就别抱任何幻想了。”
据查理说,门徒的大本营在苏黎世,麾下既有安保公司,又有战地佣兵,业务范围横跨三大洲,麾下全是历经战阵的老兵,其中不乏特种部队退役人员。
他们的存世十分微妙,一些大国不便出手的脏活,基本都交给他们去执行,同时战乱小国的军阀也觉得他们好使,常被雇佣来抢夺地盘,或剪灭对手。虽战损很高,但开出的条件足够好,故而应征者趋之若鹜,拥有扎实的人力资源。几年间做大做强,少不了背后有国家背景的公司注资,目前已控制了非洲一些地区。这是一支专业度极高,成分复杂的佣兵联盟,分为十二部,各有各的头领。而像山民那种由军事爱好者组成的宪兵,与之根本是两回事。
“我目前仍在亚特兰大,明早会往你们那里赶。醉蝶花,为了你好,该考虑跑路了。继续与那群贼婆娘纠缠下去,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小樱桃故作关切地揶揄几句,道:“墙倒众人推,她们死定了,我很乐意跟着众人一起去放把火,看着那栋破教堂化为灰烬。”
“不过就是误伤,至于恨成那样吗?你怎气量那么小?”闻言我不由恼道。
“你是你,我是我,别一概而论。”小樱桃不屑地笑了笑,道:“我看你俩陷在这个贼窝里昏了头了,是非不分,再这样下去,林锐都给你带坏了。”
既然摸出了门徒的老底,就该找小老汉谈谈了,电话一经接通,立即传来他焦虑的声音。
“还没摸出道场地点吗?你俩是吃干饭的?就这么点小事搞了十多天也没办成?那还要你俩何用?”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关键讯息,当希望落空后不由恼道:“我当然知道,门徒的当家人与我们志趣相投,就是要将你们困死!因为无法排除女神峰是否失去用途的可能性!你们还有半天时间,如果还是一无所获,那么这群娘们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价值了。”
“等等,那我俩怎么办?”剃刀与琴弦急了,抓起电话吼道:“陪着她们一块等死么?”
“灵机应变呗,还能怎样?身为棋子撒出去后,要学会动脑筋,别总是推一下走一格。你俩有大吼大叫的时间,还不如祈祷这个傻妞能找到方法,问出大家想知道的秘密。”
话线彼端随即传来忙音,世界之子们已经失去了耐心。两只公羊搓揉着脸,哀叹起来。
“看来你们被出卖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威廉姆斯斜眼望着他们,似笑非笑地说。
“咱们现在该考虑退路了,坡下黑帮人员众多,不论怎么抵抗也守不住,城垛被攻破是迟早的事。”拉多克点起一支变色龙,背着手在道场来回踱步,问:“你们地头孰,大家不妨来推演一下,假设现在已被攻破了碉楼,接着大家要怎么做?既然真正的道场不在这里,还有什么必要坚守?我说众姐妹,为何咱们不能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撤出去呢?”
“要不,咱们再降一次神,看看魔将贝巴因的神谕怎么说?”山月桂和苹果花这批意志最坚定的人,也不免慌乱起来,指着神龛说:“是去是留,全遵天意,就算给自己一次机会。”
姐妹会全体举手通过,大莉莉丝们支起黑罩布,焚烧恩膏,集体跪成一圈虔诚地跪拜起来。恰在此时手机又响了,我不懂她们这一套,待在道场也是多余,便顺脚走走来到空地上。
“地根深处有声音,你们的猜测是对的。”一个欣喜的声音传响,那是鸳鸯茶,此刻的他正在伊腾顿镇外的污水处理厂,尽管撒币找来了许多壮劳力,但挥镐舞铲的作用实在微乎其微,最终仍是托了关系,从牛顿县卡温顿喊来几部挖掘机,在现场刨出许多大坑。
“你大姐人在窨井下方十五米的烂泥洞里,她们正在大喊大叫,想让我们知道些什么,可惜一个字都听不清。我估摸着再有两小时,地坑就可以挖通,放心好了,我会将她们捞上来的。”男人见局势已经控制,不由松了一口气,问:“老婆,这件事后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由你说了算,还能怎样。既然我已不再反对你公开喊我老婆,当然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屡屡拒绝你。”我不由脸颊一红,匆忙挂断电话。我并非害怕被他滋扰,而是库房那头传来吵闹,四小金刚和番茄趁我离开,打开房门闯将进去,破相小子正发出杀猪般的呼救声。
“怎么了?”我一脚踹开破门,见男孩满头满脸是血,已被五个小妞压在身底动弹不得。木樨花挥舞着利斧,让黄瓜擒住他的手,打算挥劈下去,斩下他几节手指发泄怒火。
“她们不分青红皂白,进来就是一顿痛殴,我双拳难敌四手,姐姐,快救我性命!”
过去我在网上,总能看见一些有关男女互殴的讨论,有的人认为一个男人打四、五个女人易如反掌,还有的人离谱到说一男可以斗十女。通常说出这种大话之人,现实里都是娘炮,基本没有经历过实战。女性气力还是体能均弱于男性这是事实,但数量一多并不好对付。事实上一个男的能打平三个女流基本已是极限了,我的前提建立在双方豁出性命致对方死地。
像破相小子这种家伙,哪怕拼尽全力也打不过我,更别提一下子对付五名穷凶极恶的贼婆娘。哪怕是一对一,在敌人的老巢里,四周环伺着一大群不怀好意的娘们,自身气场便被削弱到了零,顽抗又要从何说起?别人哪怕端起斧子,自己就成了软脚虾,只剩下磕头求饶。
“你让他将原话说一遍,再来指责咱们这么干对不对。”鸢尾蝶气鼓鼓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