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见祀负手道,“明日早朝后,臣来核查。”
“这不好吧,朕还未亲政。”
秦见祀面不改色,“陛下每日跟着太傅,总归也是学到些许的。”
他又转身回暖阁了,添置的碗筷放在桌前,他一口未动。贺子裕转头看向小皇帝,面面相觑。
他们俩窃窃私语了半天,得出结论:秦见祀一定是从御书房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特意把奏章留给他批阅。
“你一定别答得太出色,不能让秦见祀发现不对之处。”
“我也没这能力,况且,我有个更简单的方法,”贺子裕搓搓手,“用你的水准批阅奏章,一定刚刚好。”
“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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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裕用完膳,意思意思去暖阁看望了下秦见祀,暗卫也没拦他。
这厮似乎真是犯病了,寝殿中的蜡烛俱已熄灭,床幔层层放下,贺子裕放缓脚步,走到屏风旁,轻轻掀开床幔。
秦见祀正躺在床上,微微拱起身形,眉头紧锁。
贺子裕半蹲下身子打量,想不到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殿下还有这种虚弱的时候,这头痛一定是很折磨人,倒也真是遭罪。
罢了,看在他前世的份上,就大发善心守他一会儿。
暗卫见贺子裕久不出来,偷偷进去瞄了一眼,却发现贺子裕已经在书案前坐下,他拿起一旁火折子点了支蜡烛,翻开奏章就开始批阅起来。
那点零星烛火映在屏风上的时候,秦见祀睁开了眼。
贺子裕看奏章看得很认真,平常送到他书房的奏章都是被分拣过,无关仅要的,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这些,然而下笔的时候还是经过沉思,在小事上模糊化,像江南水患之类的大事则不能再装傻,归置在一旁,准备晚些时候送去给左相。
就这样时不时传来奏章纸翻阅合拢的声音,研墨时候的沙沙声,秦见祀眯着眼望着那点光亮,又翻身接着睡去。
一直到亥时的时候宫门都落锁了,贺子裕揉着脖颈抬起头来,看了眼一旁更漏,才发觉秦见祀一直睡着没起。
他打了个哈欠,准备搬奏章回寝宫。
床幔又一次被拉开,他低下头,秦见祀的眉头似乎已经舒展了,呼吸声悠长安稳。床榻间淡淡弥漫着瑞龙脑的气息,贺子裕看了会儿准备起身,猛然被人捏住了后颈。
秦见祀已然睁开眼睛,淡漠地看着他。
“皇叔,是朕,不是刺客。”
掌心带着温热,贺子裕被摁住脑袋低低出声,鼻息萦绕间,秦见祀缓缓松开了他。
“皇叔,你头不疼了吧?”
“嗯。”
贺子裕摸着后颈爬了起来,松了口气,下次这厮睡觉还是不能靠得太近。“深夜出宫也是麻烦,皇叔不如就在暖阁中更衣睡下。”
秦见祀不答,大概是还没有完全醒。
许久,他才撑手坐起身,一点月光从窗台处洒了进来。
暖阁中设了炉子很是暖和,秦见祀的外衫半褪着,发丝从鬓边垂下,看上去没有平日里那么威严与沉冷,但丝毫无损俊美的容颜,他揉了揉眉心,嘶哑嗓音开口。
“多谢陛下费心,陛下早些回去吧。”
“那皇叔多保重。”
贺子裕走到桌案前,抱起那堆还没处理过的奏章,摇摇摆摆地走了出去。
秦见祀隔着屏风看着,眼中神色未明。他倒是从未想过这小鬼会留下来看顾,还以为这家伙除了扮鬼脸与自寻死路,旁的就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