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和我一般大小的男孩站在我家隔壁的院子里,扒着隔着我们两家院子的栅栏。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那年我十一岁。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聊到凌晨四点。你和我说你父母离异并各自组成了家庭,我和你说我爸爸在外地打工,一两年才回来一次……我们聊各自的爱好,聊理想聊未来。很多年之后回想,竟不敢相信对一个陌生人我也可以说这么多话,好像当时就十分相信你。
&ldo;我吉他弹成这样也好听吗?我都没学过诶。&rdo;
&ldo;我……&rdo;小虎牙挠了挠头,&ldo;我不太懂啊。&rdo;
&ldo;我明天弹给你听吧!吉他放你那行不?我妈不让我弹。&rdo;
被人夸奖总是非常开心的,开心到我都忘了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亮光。
我悄悄地爬进被窝,闭上眼睛却久久睡不着,像是觅到知音一般的兴奋,又像是找到同伙一般的窃喜,一直到快要起床了才睡着。
好像是老天过于着急让我们再遇到,几乎没过几个小时你又出现在我面前。当你好奇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正靠着教室外的墙睡觉。
&ldo;喂,梁源儿,&rdo;你抱着篮球,发梢还滴着汗,&ldo;被罚站啦?作业没做?&rdo;
还没等我有点儿回应,你就拽着困到炸裂的我拐进了一件空教室,教室门口简易地贴着一张写着&ldo;密码社&rdo;的a4纸,等我在你的连蒙带骗之下在一张报名表上签了字之后,我猛然清醒了起来。
&ldo;现在还在上课呢,你疯啦!老师发现我就惨了!等等,我刚签了什么表?&rdo;
你晃了晃手里的纸,得意地说:&ldo;密码社入社申请表呀,现在我的密码社已经有两个人啦!&rdo;虽然对密码一窍不通,但我的脑子里全是&ldo;还没下课就跑出来被老师发现怎么办&rdo;,也就对于加入名存实亡的社团保持随它去的态度了。响亮的下课铃声适时响起,想跑回教室的我愣在原地,瞬间一点儿也不困了。
&ldo;任琼宇!!!&rdo;
不出预料地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我低着头接受班主任的&ldo;苦口婆心&rdo;,心里把你骂了一百遍。一想到你开开心心地回家了,我却要在这被批,心里超级不爽,打定主意一定报复回来。
周六,社团活动时间。
一间教室里传出吉他声,门口却贴着&ldo;密码社&rdo;三个字,两个男孩坐在教室里,一个拿着本书絮絮叨叨地念着,一个抱着吉他漫不经心地弹着。
&ldo;……最广为人知的是摩斯密码和四方密码……&rdo;
&ldo;任琼宇你别念啦,&rdo;我放下懊恼地放下吉他,&ldo;我又听不懂。&rdo;
&ldo;因为听不懂所以才要听啊,听着听着你就听懂了。&rdo;你不恼不怒,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ldo;摩斯密码是最常见的,早期的摩斯密码只是一些表示数字的点和划……&rdo;
&ldo;诶?这样好不好,你教我弹吉他,我给你讲密码学。&rdo;
你忽然合上书笑盈盈地看着我,笃定的表情似乎坚信我会接受这个吃力不讨好的&ldo;不平等条约&rdo;。还没等我摇头,你又补了一句:&ldo;唉,不知道下次数学作业不会做有没有人教你。&rdo;
&ldo;我觉得这样很好,&rdo;我乖巧地点了点头,&ldo;不如就从今天就开始吧?&rdo;
我数学很烂,倒也不是说学不会,说到底其实是因为讨厌数学老师。前两天多亏了任琼宇教我,我才按时交了作业免得又被罚站。
&ldo;……后来由于过于麻烦对其进行了改进,由点和线组成字母和数字,才有了今天被大家所熟知的摩斯密码。而四方密码……&rdo;
经过一个小时的洗礼之后,我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些意犹未尽,第一次觉得密码学还挺好玩的。
每周六上午八点到十一点半的社团活动时间在听一个小时密码学,学一个小时吉他,写一个小时作业和说半个小时的废话中完美结束。我记得那时候的你真的好笨好笨,笨到我只看了一遍就会的音阶我愣是教了你好几个月。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原来这好几个月的时光也是会有结束的那天的。
第2章第2章
我一个人抱着吉他坐在教室的最角落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讲台上黑压压的一群人,嘈杂声在我耳边无限循环,比你难听的琴声还要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