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寒暄一下,徐秀开门见山道:“陆兄,小弟此次前来,就是想听一下陆兄的意见。”或是许久没进水,声音有些嘶哑。
陆深给他倒了杯茶道:“信昨天收到过后,便誊抄一份送回上海老家,我也打算等天明赶回家,极力说服父亲。”
此言一出,徐秀心头一块石头落地,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不谋大势者,不足以谋一时,弟所谋为的是将来,眼下只需陆家提供布匹稳住江宁大局即可,届时,等弟在江宁将商会经营得当,待等时机成熟,便可秋风扫落叶,为陆家,为江宁商会,甚是金陵王家,带来意料不到的财富,而这一切,三者缺一不可。”
徐秀明白,这三者,每个人都有需要对方的地方,江宁商会需要陆家的资源,陆家需要将来江宁商会的陆上资源,以及自己海外贸易的风险共同承担着,在此之前,他可没有什么陆上商贾的盟友,有的都是士人关系,而海商,总归无法摆在明面,这样暗地里达成共识,与陆家,与自己,与江宁商会,都是一个好处。
而金陵王家,需要江宁王家的和好如初,如果他们有兴趣,则共同加入,则又多一个助力,如果没有,则解决粮价危机,也是让徐秀十分满意的结果。
如此每一方对另一方都有需求,这生意,也就做的下去了。
同理,没需求,谁会理你。
陆深好奇道:“如果只是碰上江宁布价不稳,兄自己便能做主,你也应该知晓,缘何所谋甚大?”
徐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道:“愚弟有野心。”
就这么看着他,徐秀的眼神一点都不避让,带有血丝的眼睛布满真诚,对于文翰社的众人,特别是自己的男神大人陆深,他不准备有所保留,更何况,陆深既然决定回家亲自说服家里人,这对他来讲,双方已经是一个坑道里的战友了,共同体。
对于徐秀的这句话,陆深想起了当年在县学中一番论功名,不由笑了,点点他的头道:“不要被野心冲昏了头脑,凡事三思。怎得我和老魏一来金陵,你胆子大了那么多?”
徐秀笑道:“你们是我的底气啊。话说回来还是老严聪明,躲老家养望,到时候他这种大才,总归会启用的,而又可避免京师错综复杂的局势。”
两人的谈话从谋划转变会文翰社的叙旧,十分的自然,只因该谈的均以完成,有了陆深的答复,徐秀就可以安心的回去江宁,的确,他会天未亮就出城,就是为了的一个准确的答复,就算过程十分的短,也是值得。
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干,剩下的,就等着陆深同王琑的好消息。
用过早茶,徐秀心情放松的回转江宁。
……
事情的发展似乎如邹望预料的一样,江宁县内渐渐有了一些异样的声音。
你徐秀纵有天大的名声,面对快速上涨的粮食,稳居不下的价格,你能有什么办法?老百姓最是实在,有饭吃,有衣服穿,什么都好说,如今干一整天活得来的铜钱还不够买几个馒头充饥,怎还会满意。
而你徐秀开仓放粮,人为干预,可以吗?想的太多,不说可不可行,就是可行,事后也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决定权在上风,而不在于你,那么内里乾坤,可做文章之事就多了,你的乌纱帽保不保得住,也全看小爷的意思。
邹望道:“无所谓,让他去。还送他们一场富贵,他如今还有什么可以依仗?刘家的案子我也多少了解了一番,若不是许进和韩邦文,他哪里还能在江宁县的位置上坐到今天?”
昨夜发生的事情,早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闻言听过算过,不需有多大的担心。
身边人道:“江宁县素有机变的名声,要不再去调查清楚吧?”
邹望迟疑了一下道:“无妨,坐在那个位子上,就别想有什么事是能够瞒住别人的,我们不必特意去调查,看接下来的发展就是。”
并不是邹望轻敌,实在是衙门里要瞒事,实在太难,故有此说。
随即笑道:“如今他还能有些什么办法呢?”
身边人赔笑道:“恐怕无有回天之力。”
“看吧,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