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团儿缓缓退出了大殿,而后顺手关上了殿门,早先时候,她曾伺候太后和薛怀义行房,直到后来她跟魏王有了私情后,便再也没了当初的那种煎熬般的刺激。如今女皇没有让自己留下,她也就知趣地退下了。
女皇闭着双眼,缓缓说道:“来,过来。”
张昌宗心中惶恐,因为这位老妇人就是当今圣上,他弓着身走到了龙榻之前,轻声道:“小民见过圣人。”
女皇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个唇红齿白的粉嫩娃娃,心中不禁对太平公主有些埋怨,这孩子,怎么给自己送个娃娃过来。随即一想,这娃娃果然如宠物一般,便释怀了,“你叫什么名儿?”
张昌宗赶紧跪在榻前,说道:“小的排行老六,姓张,叫昌宗。”
女皇若有所思,喃喃地说道:“昌宗?昌盛宗族?嗯,朕以后便叫你六郎如何?”
“圣人金口玉牙,昌宗感激不尽。”张昌宗赶紧说道,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的额头渗出了汗珠。
女皇笑了起来,而后点了点头,说道:“六郎扶朕起来。”
张昌宗这才抬起头,而后起身,靠近龙榻,颤巍巍地伸出手,而后贴在了女皇后背上,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平日里自己多大的劲儿,可此刻却仿佛身下的活儿一般,丝毫没了力气。
女皇说道:“你很怕朕?”
张昌宗赶紧跪在地上,说道:“圣人赎罪,普天之下没有不怕圣人您的。”
女皇咯咯笑了起来,点头道:“你这倒是实话,这样吧,朕赐你坐在榻上。给朕讲个市井笑话,朕乐呵了,便封你个官当当。”
张昌宗心中大喜,他平日里斗鸡走马。干的不就是这些个寻花问柳、阿谀奉承的事情吗。他终于发觉,他卖身之所竟然是在龙榻之侧。随即张昌宗躬身行礼。而后坐于龙榻之上,随口便说道:“圣人且听,昌宗慢慢道来。有一破落之人,他想向一个财主借牛。于是派仆人给财主送去一封借牛的信。财主正陪着客人,怕客人知道自己不识字,便装模作样地看信。他一边看,一边不住地点头,然后抬头对来人说:‘知道了,过一会我自己去好了。’仆人一愣,而后说道:‘先生。我家主人只想借一头牛。’”
女皇听到此处,便如少女一般笑了起来,说道:“嗯,不错。不错。你把朕给逗乐了,朕就封你为云麾将军,左千牛卫中郎将。你可愿意?”
张昌宗呆立不动,这才眨眼的功夫,自己就是就是从四品的武将呢?一时间,张昌宗泪如雨下,低声哭泣起来,一张绝美的脸竟是委屈。
女皇一愣,坐起身,而后问道:“朕又没把你怎么呢,你咋哭起来呢”
张昌宗赶紧下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昌宗这是感动,昌宗此生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圣人的恩德,只要圣人所需,昌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女皇早已过了冲动的少女时期,内心深处再也记不起一丝一毫的浪花,所以便微微笑道:“六郎啊,起来,乖,别哭了,朕还要听你讲故事呢。”
张昌宗撒娇道:“圣人,六郎想靠近您。”
女皇一愣,而后笑道:“你这娃儿,真是贴心,来吧。”
张昌宗大喜,随即便脱了鞋袜,上了龙榻,而后钻进了女皇的绣被中,果然如个孩子一般,不过片刻,便再次讲起了市井故事,女皇也听得津津有味。
太平公主见张昌宗进去后,便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吩咐道:“回府吧。”
于是公主车间缓缓驶出了禁宫,禁宫宫门也在一声沉闷的声响中关上了。自大唐太宗皇位即位后,禁宫宫门在夜间除非有皇帝手谕,不然禁止打开。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以防万一有人谋反。当然对防止后妃们偷汉子也有一定的效果。
太平公主坐着马车缓缓行驶着,此时的洛阳城一片安静,唯有那些高门大院里的阁楼里透出的亮光似乎在说明那里面正在发生着故事。今夜她有些忐忑不安,因为她做了一件对不起武清和全府上下的事情。
自嵩山封禅后,市井流言,魏王可能会被立为太子。而自己所做,却正是要破坏这件事情。这对于武清来说是极为不利的,对于李氏,自己的两位哥哥却一定有利,至少张昌宗会报答她的恩情,那么庐陵王李显回朝之日也就不远了。
如今母皇年老,时日也不会很多,若加上一些顾念大唐的旧臣,未尝不能让李氏重掌江山。那么先父的基业也能在他们子女的手中继续继承下去。
太平公主怀着歉疚的心进了府,直接进了牡丹园,踏进寝室的瞬间,她看到了武清正在跟小女儿武月儿玩耍,如今月儿只有两岁,是武清跟太平公主最小的女儿,自此之后太平便再没生养。
侍妾凝香则坐在一侧,怀中抱着一个婴儿,这是她跟武清的孩子,也同时喂养着武月儿。
见到太平公主进屋,凝香赶紧起身行礼,太平扶起,而后看向武清,武清没有理会太平公主,在逗弄了会武月儿,而后说道:“凝香,把月儿抱下去。”
凝香欠身答应,接过武月儿,便出门而去。
寝室内,只剩下了武清的太平公主。武清走上前,把房门一闭,而后走到宽大的胡床前,脱衣,准备休息。
太平公主明显感到了不对劲,但她不知道武清是否已经知道了,她缓缓靠近,柔声说道:“阿郎今夜不是要去裴柔房吗?”
武清淡淡地说道:“我今晚就想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