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让自己别听外面的闲话。宋沅想翻白眼。狗东西,被赐婚了还藏着掖着,他还想一边娶了东宫郡主恩恩爱爱,一边再和自己这个中山王府出身的‘郡主’卿卿我我?还真是美死他了。“即是亲眷,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今日席上还有一位贵客,极擅卜算测命。”宋书微微招手:“请安先生来。”极擅卜算测命?他还真敢说啊。宋沅忙寻了个稳妥的位置偷看,很快,侍女就领着一个穿着白色罩袍的人进来,垂落的帽檐极大,将那人的脸都遮去了大半,微微露出的下巴上有着青色的胡茬,他右脚有些瘸,身子也微微向右倾着。沉默的弯了弯腰,他在正中的席子上坐下,被一双双眼睛打量不说,还要忍受他们时不时的交头接耳。“怪不得大哥如今恩宠有加,原来是藏了这么一位高人在府上啊。”有人酸溜溜的开了口。宋书有些不悦,这话分明就是在暗讽他没本事,全凭别人指点迷津才有出息。但是在座的兄弟没有一个人替他转圜,还是靠近他的淑仪郡主开了口:“父王常教导我们韬光养晦,大哥孝顺恭敬,自然深记父王教导,如今有了安先生相助,如虎添翼,若是再不为父王分忧,岂非不孝?”她几句话就把尴尬缓解了,宋书哈哈大笑起来:“胡说八道,我好心请你会宴,你还想给我冠一个骂名,回头我必定是要去父王面前好好告你一状的。”淑仪笑了笑,没有接茬,坐在她身边的郡马爷到是忙接话:“大哥海涵,怎么还能与妹妹计较呢?”他们一唱一和,其他人都只是笑笑,宋书与淑仪一母同胞,关系亲近,和他们可不同。东宫几位皇孙不和睦也不是秘密,身为嫡子兼长子,宋书能力平庸,并不能管制几位弟弟,而且他的母亲太子妃柳氏久病无宠,母子俩并不是很得太子喜欢。把尴尬打趣掉后,梁鹤先开了口:“听闻安先生未卜先知。”“不敢。”那人很客气,听声音是个中年。宋书笑着问:“这里都是自家人,梁世子想知道什么大可直说。”蠢货,宋沅暗骂了一声,一口一个自家人,现在皇上还在,这些人为了东宫的利益不会揭发你,真等太子登基上位了,他们就是对手,今日这种事弄不好就是把柄。梁鹤客气的微微一点头,只是引出话头,却没有深入了解的兴趣。“大哥说先生极擅卜算测命,那就请先生替我算算前程。”说话的青年就是方才让宋书下不来台的宋隽,他慵懒的往扶手上一靠,下巴微抬,桀骜轻狂:“就测算我的名字,隽。”宋书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却不好明说,干脆把心思放在中年身上。中年垂头沉吟了一阵,言不达意:“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手足相残乃鹬蚌相争,若忠义安分,富贵无疆,反之恐流年不利。”“说的真好。”宋隽哈哈大笑起来,分明不信:“大哥,我认为此话不能仅提点我一个人,在座的都要再三铭记,方才不辜负大哥的良苦用心才是。”宋书脸色难看:“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以为我是在故意敲打你们吗?”偷听的宋沅惊呆了:你也太蠢了,这话能明说吗?果然,在座的人都默不作声,显然他们都是这么想的,神色不屑的有好几个。“宋隽!”宋书恼了:“我好心请你来聚宴,你就是这样做客的?”宋隽起身,大摇大摆的看着他:“怎么?大哥这里连句实话都不能说了?若是早知大哥听不得实话,我就不来了,既然惹了大哥不快,我就先走一步,告辞。”他一撩衣袍就走了,着实潇洒,却把宋书气的不轻,其他人虽然没走,但是真的有兴致的也没几个人,略坐了一会儿,就提前转场去了外头。外头已经备好的马匹弓箭,就等着他们兄弟间切磋较量呢,昨日去城墙根儿下寻得那些孩子也收拾干净等着了,一个个穿着鲜艳的红色衣裳,在近冬荒凉的草场上很是醒目。宋沅换了个地方窥视,正好可以看见梁鹤,宋书因为刚刚被落了面子,心里憋着一口气的他换了衣裳就上马了,其他人也去了不少,等在帷帐处的只有零星几人。梁鹤好巧不巧的与中年坐在了一块,他目视前方,手指在扶手上依次敲打:“先生可知道《清明上河图》?”中年扭头看向他,目光注意着他的动作:“知道,但未曾见过。”“我见过,在。。。博物馆。”梁鹤说的很慢。中年沉默了许久:“你也是?”“嗯。”梁鹤承认了:“你怎么会到宋书府上?难道不知道他的结局?”中年抬头,露出疲惫黯淡的眼睛,静静的看了梁鹤一会儿,将罩袍底下的手漏了出来,他的双手已经没了,皱巴巴的皮紧贴着骨头,手腕处光秃秃的。“我来这五个月就被发现了,被抓进大牢,剁去双手,严刑逼供,他们一遍遍拷问我,认定我是妖言惑众的术士,还要杀了我,是宋书救了我,没有他,我已经死了。”梁鹤神色不忍:“不瞒你,我先前结识了两个小姑娘也出事了,一个失踪,一个被廷尉府抓了,廷尉府的霍英,一直在暗中追查我们。”“你说话的腔调和他们一样。”中年很敏锐:“这两年藏得很好吧,我听他们叫你梁世子。”梁鹤点点头:“嗯,我现在就是梁鹤。”中年神色惊讶:“怪不得呢,有这个身份护着,你的日子必定是好过的。”“宋书允许你外出吗?”梁鹤看着草场上因为落靶而气急败坏的宋书:“你要是有事,可以来渭庭侯府找我,宋书下场很惨,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的。”中年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场上,气急败坏的宋书已经开始用马撒气了,边上候着的管事见状,立马让那些孩子跑上去,吃饱了饭还得了新衣服穿的孩子一个个都很兴奋,以为是让他们去拾箭,飞快的往箭靶跑去。瞧见这一群孩子,怒火冲天的宋书毫不犹豫的举起弓,满眼杀意,将自己频频落靶的账都一块算在了这群孩子头上。他疯了吗?喜欢孤非良臣()孤非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