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整,不完全,不完满。
一定还缺了什么。
就像拼图的最后一块,应用题的隐藏条件,如果不把它找出来——
就永远解不出最正确的答案。
一只手维持着撑在书架上的姿势,晏容秋闭上眼晃了晃头颅,试图让开始昏沉的头脑恢复清醒。自从上次信息腺共济失调紊乱症发作以来,他感觉自己精力和体力明显大不如前,在家里养了几天也不见恢复。
“又不舒服了吗?”
身后传来贺铸压得低低的声音,忧切与关心让每个字都很沉,不像刚才是虚虚地漂浮在半空中。
“怎么可能。”晏容秋挺直腰背一旋身,视界却骤然一阵摇晃,绽开的无数光晕里,贺铸也成了跳动的叠影,无论他怎么努力眯眼,都无法清晰聚焦。
耳朵里,像突然有水流涌入,开始只是哗啦哗啦的杂音,后来渐渐形成了可以分辨的话语。
(“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不知道刚才很危险吗?”)
(“这是蟑螂吗?”)
(“没想到吧,这礼拜堂的破钢琴竟然还能发声。要一起来么?我正好缺一个合奏的人。”)
(“晏容秋……所以,你的生日是在秋天?”)
(“可惜你在秋天到来之前就要走了。不然,我还能对你说一句‘生日快乐’。”)
……
浑浑噩噩间,神志也模糊了起来,晏容秋撑起眼皮,只觉眼前的男人越发模糊,足有三重虚影。一会儿是贺铸,一会儿却又仿佛成了另个人——
既不认识又回忆不起来,却令他感到无比亲切的某位少年。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第34章坚硬果核
突发性的头晕目眩就像是一个预兆。
太平没几天,晏容秋的信息素共济失调紊乱症就又来势汹汹地发作了,缓释剂的生效时间明显变慢了许多,大有恶化之兆。所幸这回并没有其他并发症状,只是浑身不断袭来剧痛,像山谷里被反复激发的回声,变得越发震耳欲聋,几乎快把他整个人震荡成无数血肉碎片。
没声没息地哭了大半宿,临到后半夜,疼痛才渐渐止了。晏容秋昏昏沉沉地合了会儿眼,早上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太阳穴上有根青筋直插入脑,翻江倒似的拧搅着疼。
在床边面无表情地坐了一会儿,他一摇一晃站起身,和往常一样,从头到脚认真修饰好自己,然后才拨通了贺铸的电话。
天刚蒙蒙亮,但贺铸还是第一时间秒接,他永远是这样,就像随时都在等他。
“实在很不好意思,我现在真的不能开车,所以,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下医……”
“等我。马上。”
挂断电话,晏容秋看了眼手机屏保上显示的日期,第二次发作时间竟比医生预测的足足早了一个月。于是他又定定的不动了,过了会儿才慢慢弯下腰,霜白的手指插|进漆黑的头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