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朝一个乡下农女,见识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县城里的县令,如何知晓镇南候到底是多大的官?
起初,她因为丈夫想起了过去,找到了家人而高兴,可是后来渐渐的,柳朝朝就觉得不对劲起来,越是临近京城,柳朝朝就越是惶恐。
直到到了京城,进了镇南侯府,她的惶恐达到了顶点。
京城繁花似锦,热闹非凡,镇南侯府家大业大,内里宅院一眼望不到头,仆妇成群,一路上都有人来迎,镇南候夫人阮氏的陪嫁嬷嬷都早早的在大门口候着。
柳朝朝本以为那是什么贵人,后来才知晓,不过是婆母身边的下人。
想起这些事情,柳朝朝不禁变得心烦意乱起来,好在嗓子的疼痛拉回了她的思绪。
屋子里的烛火不知什么时候燃尽,柳朝朝没怎么在意,也没想着要去点亮烛火,摸着黑下了炕。
但因为不习惯暖炕的高度,结结实实从上头摔了下来。她摔倒的时候不知带落了什么东西,听令哐啷的全掉在了地上。
膝盖磕在了地上,疼得她直掉泪,她摸索着想要起来,手指却一阵刺痛,粘稠的液体顺着指尖滑落,柳朝朝这才知道,自己是打破了东西。
被碎片割伤了手指,疼得她一阵恍惚,眼泪便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冬夜寒凉,柳朝朝刚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只觉得分外寒冷,她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努力的想要擦掉脸上的泪,没想到却越擦越多。
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
手指和膝盖都在隐隐发疼,她茫然不已,真想找个人来帮帮自己,可因为不会说话,就连哭都哭不出声。
这时候,外间传来了推门的声音,柳朝朝听见动静忍不住看了过去。
她期待了很久的人,就这般突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柳朝朝缓缓抬头,入目所及是一双黑色的靴子,上头绣着繁杂的纹样,玄色的衣摆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像是刚从外头回来,身上还披着件白色的斗篷。
裴铮的手里提着一个灯笼,淡淡的烛火打在他的脸上,将这原本就容色过人的男子衬得更加好看。
柳朝朝想到自己如今这狼狈的模样,莫说是上前去,她只想把自己整个儿藏起来,不让人瞧见。
裴铮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深沉的眼眸又暗了几分,他缓缓走近,扶起柳朝朝,关切的问道,“朝朝,怎么坐在地上?”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柳朝朝那颗紧绷的心才放松了下来,她有些委屈的看着裴铮,她也不想坐在地上的。
随着灯笼的靠近,裴铮看清了这一地的狼藉,同样也没错过柳朝朝被割伤的手指,他将灯笼随意的搁在地上,拿出手帕包裹住她的手,头也不回的朝着外头吩咐道:“拿些伤药进来。”
裴铮似有些疑惑怎么会变成这样,但往四周瞧了瞧,瞬间就明白过来,“怎么都不点灯?”
裴铮本想扶着柳朝朝去边上坐下,才发现她根本就站不稳,看来不仅仅是伤到了手。
他在心中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抱着柳朝朝坐到了炕上,见她没有反应,温和的喊着她的名字。
柳朝朝抬起头看裴铮,眼眶里还残留着晶莹的泪珠,她怔怔的看着裴铮,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浮木一般,随后紧紧的扑到他怀里,怎么都不愿意放开手。
她害怕极了,不仅仅是因为将室内弄得一片狼藉的缘故,更是因为方才她看着裴铮,忽然觉得非常的陌生,她像是要不认识这个人了。
柳朝朝抱得很紧很紧,裴铮只是温和的哄着她,方才搁置在地上的灯笼已经愈发的黯淡,想来很快就会熄灭。
裴铮本想趁着灯笼灭了之前去把灯点上,可柳朝朝不肯松手。
裴铮也只能先顾着她,直到最后一点亮光也熄灭了,她微微一抖,抱他就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