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铮已答应相看人家,但女方要从太平人家里面找,这其中有多少是为了柳朝朝,阮氏并不愿意去想,一家子过日子,总还是糊涂些好。
说起这一点,阮氏倒是对那柳朝朝刮目相看起来,她虽从未见过那女子,但关于她的事情却听过很多很多,知道她不吵不闹的接受了姨娘的身份。
知道她和裴铮之间愈发的密不可分,每日里还是开开心心的,不见悲戚。
裴铮见到她,倒是更加的怜惜了几分。
“表哥他…”阮梦秋咬了咬唇,偷偷的抬起眼看着阮氏,生怕自己说的话太过唐突,但又害怕错过了这次机会。
“秋儿可有什么话要问姑母?”
阮氏的声音很是温柔,让阮梦秋那焦躁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姑母……表哥难道是有了什么心上人吗?”
阮梦秋的这番话问的极其大胆,她一个舅舅家的表妹,就算过问什么,都过问不到表哥的亲事上去。
但阮梦秋实在是在意极了。
关于裴铮的事情,阮梦秋大多都是知道的,只是当着姑母的面并不好表露出来,免得失了女儿家的矜持。
实则少女的心思简单易懂,阮氏早就已经看的明白,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儿媳妇的家世太高,终归是有所不便。
阮氏看着阮梦秋这副模样,心里头和明镜似的,有些话在试探下去也没了意思,阮氏并不想问阮梦秋为何认定裴铮是有了心上人,而不是还惦记着前未婚妻,许多事情只需要想一想就可以知道来龙去脉。
阮氏慈爱的看着阮梦秋,冲着她缓缓摇头,“你表哥没有什么心上人,一早就说了婚事任凭姑母做主,姑母想着,以你表哥如今的学识,将来前途皆有可能,犯不着再去同高门大户联姻,让他不得痛快。”
阮梦秋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心跳如擂鼓。
噗通噗通的,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姑母只想从太平人家里结亲,若是有机缘,亲上加亲也是好的,一家子骨肉至亲,知根知底的,亲亲热热的多好?”
阮氏把话已经说的很明显。
若阮梦秋还不能领会,那这般不聪明的姑娘,也实在没太大的必要。
阮氏和阮梦秋彼此之间有了默契,阮梦秋便时常主动的去寻裴铮,在他休沐的时候,借着阮氏的名义去送些汤汤水水的。
原本裴铮忙碌,阮氏这般的撮合,也是无用功,但最近这些日子裴铮休沐时候就闲赋在家,或是读书练字,或是作画抚琴,生活的好不惬意。
而朝朝就在书房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做她的荷包。
这一天,阮梦秋带着阮氏亲自炖好的汤过来,福财已经拒绝了好几次,这次实在不好回绝,只能硬着头皮进来禀告。
朝朝听到福财的声音,晃了晃神一个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的手指,红艳艳的血珠子顺着指尖落下,她喊不了疼,只能自己咬着手指止血。
裴铮原本就不大耐烦,视线扫过朝朝着头,顿时发现了端倪,出声问她,“怎么了?”
朝朝微微一愣,冲着裴铮摇头,说她没什么事情。
可裴铮不相信,三两步的走到柳朝朝身边,抓起她的手看了看,“怎么又戳到手指了?你成日里究竟在想什么?”
裴铮生气的时候很是可怕,他越是生气,声音就越平静,只是那语气极冷,像是要把人给冻住似的,福全和福财跟随裴铮多年,有时候还会被裴铮的语气给吓倒。
但朝朝并不知道,裴铮问她平素在想些什么,她想了想,还是很诚实的回答他:在想你。
裴铮手抖了抖,有些狼狈的别开眼,“朝朝,莫要胡言。”
只不过柳朝朝并不是胡说八道,她看着裴铮为自己着急的模样,心中有些隐秘的欢喜,在她的心目当中,一直都是把裴铮当成自己丈夫的:你平日不在的时候,我就盼着你可以早些回来,你不在的时候,我睡的不太好。
裴铮只恨不得抓住柳朝朝灵巧的双手,这比划的都是什么?
但旁人看不懂柳朝朝的意思,裴铮若是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只会显得欲盖弥彰,让旁人怀疑,于是他只能故作镇定,“我日后会早些回府。”
“哐当——”一声,瓷盅掉落的声音惊得所有人都回头,众人循声望去,才瞧见阮梦秋站在门口,她瞪大双眼看向裴铮和柳朝朝,显然是因为听到他们方才的对话,才会如此吃惊。
朝朝的身子抖了抖,她如今见了生人还有些紧张,但已经不会往裴铮的身后躲,只不过方才他俩说话说的好好的,阮梦秋失手摔了瓷盅,这才让她吓了一跳。
柳朝朝没什么事,但裴铮却不悦到了极点,“有事?”
阮梦秋的脸瞬间红了一片,方才是因为听见裴铮的声音才会着急的过来,没想到会听见这些。
原本就是又羞又愧,这会儿到裴铮如此严厉的声音,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她,她当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