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闾还是哈哈大笑,夫概却拿出一脸的谦恭,不笑了。
夫概:&ldo;噢‐‐我这是刚刚回营交令,王兄,待我换了衣裳再来说话。&rdo;
阖闾:&ldo;稍候片刻。夫概将军王袍加身,俨然也是王者之尊嘛,啊?夫概将军,是不是?&rdo;
夫概一惊,忙道:&ldo;哪里,天无二日,大王就是大王,将军就是将军。&rdo;
蔡昭侯插了一句:&ldo;不过,刚刚我还真是辨不出真假了呢,夫概将军气象不凡。&rdo;
是吹捧?是挑拨?是故意这样说?还是无意一句插话?不得而知。这话却首先在吴王与胞弟心里同时掀起了波澜。当然,孙武的诱敌误敌之计,是征得阖闾认可才得以实施的;夫概假扮大王,完成最后将楚军调到柏举战场之计,首先是阖闾提起的。不然,谁敢如此冒犯君王的尊严?诱敌之计,顺畅地完成了。可是,当阖闾看见夫概一身君王的装束的时候,心中倏然间掠过了一丝不快,甚至还莫名地产生了一些忧虑。他忽然就想起了他的堂兄吴王僚之死,他设计刺杀王僚夺得王位之前,不是也在王僚面前装得唯唯诺诺,诚惶诚恐,滴水不漏么?他不仅不能容忍这等历史的悲剧故伎重演,也绝对容不得任何人冒犯他的天颜。他努力想在夫概这一身冕后面,看到些什么,体察些什么,预感些什么,可是什么也得不到。夫概是一位韬晦很深、城府很深的王室之胄。于是,他顺手打出了一手棋,突然发问,以观察夫概的神色。
夫概深深地施了一礼:&ldo;夫概还得恭请王兄赦免我冒充大王之罪。&rdo;
夫概低着头。
阖闾又干笑起来,拉了夫概的手,说:&ldo;将军这是什么话?将军何罪之有?孙将军诱楚误楚之大计,若无胞弟夫概将军身临险境,如何得以实现?胞弟今日做此装扮,实在是替寡人去历险,去死过一回了啊,夫概将军不必多虑,卿是有功的,卿之功勋寡人铭刻在心!&rdo;
就算是雪释冰消了。
孙武看着这场&ldo;百戏&rdo;,脸上毫无表情。
他实在不耐烦这样儿&ldo;斗法&rdo;。
&ldo;大王,楚军已从六百里之外的汉水南岸调到柏举,我军也已长途跋涉,两军相持,决战必不可免,只是时间的问题了。速令各营快快歇息,养精蓄锐,明日起早整饬兵马,列阵决战,也请大王和夫概将军稍事休息如何?&rdo;
&ldo;就依将军。请夫概将军换了衣裳吧。&rdo;
还是看着夫概一身冕不顺心。
夫概道:&ldo;大王,楚国令尹囊瓦骄横残暴,贪婪成性,为政不爱民,治军不爱兵,他的部下甲士徒卒离心离德,早已不堪一击,我军明晨立即就抢先进攻,即可将囊瓦所部彻底击败,夫概请求以部下五个整军为大王打此头阵!&rdo;
&ldo;你……刚刚回营,身体疲惫,先行休息吧。&rdo;
夫概还欲争执:&ldo;大王……&rdo;
阖闾:&ldo;寡人辗转作战,刚刚回营,实在有些累了。&rdo;
孙武道:&ldo;大王,臣以为夫概将军所言,极有道理,不妨……&rdo;
阖闾忽然莫名地动了气:&ldo;行了行了!现在吴唐蔡三国军兵尽数在此,面对的六万楚兵也非不知战斗之辈,岂可不周密筹谋,列成堂堂之阵,而去匆促冲打?&rdo;
阖闾究竟为何动怒?
是大战之前临阵犹疑?抑或是不愿夫概再一次建立功勋,要钳制他收敛一些?
阖闾拂袖而去。
阖闾并未去更衣,也未进膳,连一脸的风尘也没有洗,又在各营中巡看了一番,便又登上了高处,望着远处楚军方位,显得焦灼不安。
夫概在阖闾去后,独自在孙武营中逗留了少顷。
夫概道:&ldo;孙将军,依我之见,切切不可失掉战机,楚军立足未稳,方城援军尚无消息,不战将会痛失良机!&rdo;
&ldo;将军勿急,待我再去说服大王。&rdo;
&ldo;请孙将军一定让夫概率先冲杀。孙将军不会不放心吧?夫概麾下虽然只有五千士卒,却个个勇猛过人,一以当十,这话绝非狂傲自诩,不瞒孙将军,夫概部下士卒,个个都是童男子,夫概之卒,在家中唯一接续子嗣的独生子不要,娶了妻有挂牵的不要,两军阵前踟蹰犹疑的不要,儿女情长的不要。我之士卒,学孙将军阵法,训练时亦曾刃加于肩上,习惯了流血。我之军旅行两,凡是率兵之长,个个读过将军的兵法。经此一战,孙将军当会知道,夫概麾下乃天下第一军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