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要杀要剐,放个话下来吧……”刘泽清声音嘶哑。
朱慈烺听了只是道:“我知道人世间有些痛楚是旁人难以体会的,更难以抵御的,这就是落差!富家翁失去千金家财,需要贫苦度日。有权之人,号令左右,莫敢不从,失去权势之后便如一条野狗,任人宰割。想来,这两样痛处,刘军门应该都体会深刻了。”
“所以……这就是监军大人要我刘泽清身受这种痛楚,来泄你心头之恨吗?”刘泽清木然说着,说不出是怨恨还是自嘲。
“我一人的心头之恨算得什么?但我军中无数将士因你而死,只是一刀宰了你,那也未免太轻松了!”朱慈烺闻言,冷哼一声。
顿时,刘泽清浑身一个哆嗦,他感受到了朱慈烺的杀意。
而今的朱慈烺,可不是当初那个需要靠着偷袭石灰来手刃杀敌的朱慈烺了。
现在的朱慈烺麾下勇士数千,一声号令,万夫强敌也被杀败。
面对这样一人的杀意,刘泽清又是如何不畏惧?
但听话听音,刘泽清却是在恐惧之中极力思索∞∴,起来,随后灵光一闪,忽然猛地磕头起来:“监军大人!小人在临清,在山东,在济宁都有余财。其中不少都是深埋地下,纵然是官差搜刮亦是无法找到。这些林林总总,至少有十万两之巨。还有……还有……小人……小人什么都可以做,只求一个活路。”
“看来,你觉得我不会杀你。”朱慈烺轻声地说着。语带嘲弄。
刘泽清全然不顾,而是大口喘着粗气道:“小人一向明白。像小人这般人物,从来就不用管所谓操守节义。而今生逢乱世。人命贱如草。小人是曾经为山东镇总兵官的时候,坐拥战将强兵,那对大人物而言,就有一镇总兵的用处。而小人,就有一镇总兵官的威风。若是有一天,小人没了兵,那就没了价值,所谓钱财也就保不住,一切都保不住。所以只要小人还有价值。还有监军大人能用得上的地方,那小人的命就能保得住。大人,不是因为小人求饶求活而饶了小人一命,是小人能有地方值得大人用得上,所以小人……小人能苟活一命……”
“好!”尽管刘泽清说得逻辑混乱,前后不搭,但朱慈烺还是笑着鼓掌了起来:“很好。看来你刘泽清的确还不是什么莽夫。不错,我杀你刘泽清,可以告慰枉死将士们在天之灵。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朱慈烺说完。刘泽清顿时屏息以待,双目大瞪,仿佛在等待生与死的宣判。
而朱慈烺说完,便盯着刘泽清。久久不语,看得刘泽清几乎都要窒息。
良久,朱慈烺这才轻叹一声道:“但你很幸运。因为孤的原因,你刘泽清还有几分用处。可以活着为那些枉死的将士赎罪。”
柳园口渡口。
当第四波闯军壮勇被击溃后,张永气喘吁吁。抓来一个传令兵道:“快去告诉千户,我部已经完成作战目标!”
“徐老哥,接下来这一仗,该你部街上去了。”刘胜笑着,表情轻松:“我部将士已经准备后撤了。练兵的活儿,到头了。”
徐彦琦拍拍刘胜的肩膀道:“接下来的,就看我徐大刀的了。”
说完,徐彦琦高声吼着道:“夏晨,杨甲一,包果!带着你部将士,列队,布阵,跟我上!”
徐彦琦吼完,三个方阵徐徐出现在了战场上。
“夏晨的火铳兵先打,打完了,杨甲一的长枪兵护上去。包果,你的刀盾兵呆在我身边,做预备队!”
说完,徐彦琦就提着那柄整个军中都为之侧目,一人高的沉重大刀走上战场。刀尖划破松软的泥土地表,配着沉沉的鼓声,让进入战场的徐彦琦所部将士仿佛感觉鲜血要燃烧起来。
“升杏黄信炮,请求策应。”徐彦琦沉声道。
顿时,徐彦琦身边,一个背着各色颜色旗帜的传令兵走到一处高地,燃起火捻子,点燃一枚响炮。
顿时,一道绽放出杏黄色的烟火升腾起来,炸出声。
随后,船上,再度扩充炮兵营六具红衣大炮升起炮口,十门弗郎机炮点燃起火绳。随后,炮火声响起,狠狠砸进岸上拥堵而去的闯贼兵中。
与此同时,刘胜亦是高喊着道:“长枪兵退到火铳兵身后列阵!全体火铳兵预备,听令,急速射击!”
砰砰砰……